丁鵬很急,這次是真的急了。
他不隻是急,還很狼狽,那件體麵的新衣在彆人身上,自己現在赤著上身,空著肚子,身上還有著爛泥,帶著一肚子怨氣趕去萬鬆山莊。
他要先賠罪,然後繼續這場決鬥,因為這場決鬥對他而言實在太重要了。
當丁鵬來到萬鬆山莊莊門前時,天已經黑了,現在已近亥時,離酉時大約過去了兩個時辰。而且他發現,這裡的氣派比他想象中的還大,就連開門的門房穿著,也是體麵的緞子花袍。
他那件新買的衣衫,比個下人還不如。
門房在得知他就是“丁少俠”後,對他很客氣,十分客氣,沒有狗眼看人低,沒有眼高於頂的倨傲,但這種客氣卻讓他非常受不了。
門房“客氣”地說道:“丁少俠來的太早了,今日才十五,離十六尚且還有兩個時辰,我家莊主和莊主的朋友,本該多等丁少俠三五七天,這本來不算什麼。”
聽到這番譏諷的話,丁鵬臉色難看,也有些臉紅,張嘴吞吞吐吐道:“我……我本來早就……早……”
來時他就編好了故事,想好了理由,但見門房那笑吟吟的臉,他實在沒臉說下去。
門房笑著回道:“很抱歉,我家莊主也打算多等丁少俠幾日,隻可惜莊主恰巧有急事已經離開了山莊。”
丁鵬急道:“你家莊主何時會回來?”
門房道:“莊主每次出門,少則七日,多則二十來天,不過一個月後,莊主一定會回來。”
是他失約在先,丁鵬隻能忍住氣,道:“好,我一個月後再來,下月十五,正午前一定會到。”
說完,他立即轉身離開!
因為他實在不想再看見那張臉,他現在隻想一個月後自己擊敗柳若鬆時,再去看看這人,看他還能不能像今天這樣笑出來。
丁鵬走的很急,比來時更急,他感覺自己太丟人了。
夜,月夜。
明月高懸,繁星滿天,還是那間客棧,客棧燈火通明。
丁鵬走回來,隻想看看能不能找小二買個硬餅充饑,他隻剩下一文錢了,當他走進客棧時,立即愣住了!
愣住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他又看見了那個銀發的年輕公子;二是他才發現,那一文錢一直在那件新衣袖口裡,所以他現在應該是一文錢都沒有才對。
丁鵬剛扭頭準備離開,忽聽那人叫住了他。
“進來,坐吧!”
語聲很隨和,沒有咄咄逼人,沒有高高早上,但這句話仿佛就有種不可抗拒的魔力,讓丁鵬似乎不能拒絕他。
所以丁鵬轉身,凝視著那人,見他平靜的臉,還有桌上那幾道小菜,猶豫後終走了過去。
任意見他站著,沒有坐下,笑道:“填飽肚子才能出人頭地,坐下吃吧。”
桌上有一隻粟子燒雞,一碟魚片,一碗菇湯,還有臘牛肉、五梅鴿子。菜色不僅好看,還好聞,也一定好吃。
丁鵬還是坐下來了,坐下後就忍不住開始吃了起來。
任意笑了笑。
丁鵬道:“謝謝。”
“不用,這平靜的江湖,正因為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才變得有趣。”
任意呷了一口茶……
丁鵬看著他,發現眼前這人似乎有些與眾不同,他嘴角微微向上,臉上似乎總帶著三分笑意,人坐在凳子上斜著身子,再加上那懶散的神情,仿佛什麼事他都滿不在乎。
可那雙眼睛,卻好像對事物總透著一股好奇。
丁鵬吃的不快,也不多,他倒是想把桌上的美食全掃進肚中,又覺得十分丟人沒那麼做。
“還不知兄台貴姓?”
任意道:“你可以叫我先生,或者公子,但我的名字還不能告訴你。”
丁鵬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