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忽然長歎了一聲,隨而又笑道:“陽間的路,你們已走到了儘頭。”
他的眼神甚輕,仿佛視他們就如草芥。
他的笑容甚淡,仿佛對他們充滿嘲弄。
他的聲音甚冷,仿佛將他們看做死人。
然後,接著,他的手伸向了腰間,他的手握住了劍柄……
沒有人開口,沒有人動彈,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上,落在那柄劍上。
很是輕柔,也很是溫柔,就如握住一隻女子的手,就如同對待一位情人一般……緩緩的,伴隨著一縷輕吟聲,就宛如天籟般的琴音,弦音劍終於被拔了出來。
劍身本是暗辰,但經過這麼多年後,劍身已亮如沉璧。
仍是沒有人動手,他們有人呆滯,有人不解,有人駭然,但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想先動,這是他們第一次見著弦音劍,亦是他們最後見著弦音劍。
因為劍揮了出來,不經意間就揮出來了!
在未曾見過任意拔劍的人,絕不會想到劍音竟能如此曼妙動聽。
在未曾見過弦音劍的人,絕不會想到劍竟能如此美麗動人。
在未曾見過他的劍法的人,亦然想象不到,他的劍法原來是如此的絕世無雙。
曼妙的劍音,美麗的劍光,絕世的劍法,劍刺入了人叢,劍光掠進了人林,劍音也落入每一個人耳內。
此劍之快、之急、之準、之超脫、之無上,就仿佛已將天地間所有的神奇,都融入在劍法之中……
然而,再從劍鋒下一一流出,接著,化成世間最血腥,最殘酷,以及最可怕的一幕!
鮮血激飛,血霧彌漫,血雨飄落……
劍光閃動,兵刃斷落,劍尖穿過一個個人咽喉,劍鋒絞起一顆顆腦袋。
僅是眨眼間,地上已然躺下幾十俱屍體……
喬峰親眼瞧見,劍光一閃過後,十數個頭顱飛起,其中就包括祁六、向望海、鮑千靈三人。
殺戮起,鮮血飛,群雄也終於反應,群雄也終有了動作。
所有人一擁而上,一齊出招。
單正縱身掠起,淩空下擊,他帶著五子單伯山、單仲山、單叔山、單季山、單小山一共六人,齊向任意攻去。
單正並沒有去注意彆人,隻盯著那條白影,他惟一的願望,就是要這魔頭死在他的手上。
隻要魔頭死在他手中,他必將威風八麵,他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必將水漲船高。
他朝著魔頭背脊連出三掌,可惜三掌全部劈空,他連人衣角都未碰著,鮮血浸濕了他的眼球,他忽然發現自己五個兒子已然全倒在了地上。
五個人每人咽喉上都多了一個洞。
當他發現這可怕的事時,意識徒然止住,一切化為了黑暗。
沒人可以在那悅耳動聽的劍聲中停歇,沒人可以在那美麗綽約的劍光中存活,死亡離他們太近了。
僅片刻,僅幾個呼吸,劍光就驚飛了他們每個人的魂魄,血光就駭住了他們每個人的動作。
群雄悚然,群雄疾退。
根本不是他們如何圍剿任意,而是……而是任意持劍要把他們斬殺殆儘。
事實太不可思議了,事實超出了他們認知。
一個人,一柄劍,極肆的殺戮……
群雄的雄心意誌開始潰散了,眾人瞬間就亂了陣腳,先前的豪情膽色,似乎就在這幾息過後,全部消失不見。
一個個人你撞我,我阻你,形勢混亂不堪。
有人大聲求饒,可嘴才張開,卻已再也閉不上,有人想跑,可劍光閃在他眸裡,他也落在劍光之中。
“孽障,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