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人化作了輕風,他們的槍變化成了風華,在晨曦的長空中,猶如驚豔迎著了驚絕,任何他們的敵人都成了死人。
一縷急風,一抹銀化,一縷金氣,一片飄紅,一個接著一個的死人!
劉裕見著這一切,心震神蕩;他明明心跳急促,卻仿佛連氣都喘不上,渾身冰涼,已是不自主的在顫栗、在顫抖。
燕飛,亦然。
便是身處在高崖上,兩人都能感覺到那抹除不掉,驅除不能的恐懼,如此恐懼,仿佛侵入靈魂……是以,可想而知苻秦軍那五萬士卒直麵的是怎樣的可怕。
亂了,當殺戮不曾停歇,當恐懼急遽擴散,當可怕不斷遞增的時候,苻秦軍開始亂了。那些見著十八騎的可怕士卒,早被恐懼侵蝕靈魂,再無應敵的勇氣。
這些人拋弓棄刃,丟盔棄甲,往北四散奔逃,把要迎擊的秦兵衝個分崩離散,肢離破碎,潰不成軍。
卻見人撞人,人踩人,人仰馬翻,馬翻人墮,呼喊震天。
苻融萬萬沒想到,自己五萬大軍竟會不敵區區十八個人,他更未想到自己五萬大軍竟是被十八騎一舉衝垮。
他孥刀策馬,揮刀砍下一人首級,大喝道:“不許退,後撤者斬!”
這一戰不再是一戰,若說開始時苻秦還有人還擊的話,那麼此刻已是無人應戰,無人敢戰!苻融失去了大軍的指揮之力,任他如何嘶歇,聲音始終淹沒在戰亂之中,落不在士卒耳際。
朗朗天地,似乎受到了一股情緒的感染,仿佛暗沉了起來,直令人不禁生出了烏雲遮天蔽日,淒風肆虐呼嘯的可怖幻象。
忽然間,在這方‘昏天暗地’中,一絲光點額外矚目。
那一點光,映著日光,卻泛著寒光,像星光一般的閃耀;它破空穿梭,驚豔絕倫,迅疾如電。
它,是一枝箭!
以剛勁為弓,以柔勁為弦,以內勁為箭,疾箭去勢如虹,箭勁剛猛無儔,無物可阻,去勢甚遠,幾可逐月。
這一箭正是“追風逐月箭”!
苻融見過這樣的箭,這是他第二次見著如此的一箭,當他再次看見這枝箭時,立生出了一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避無可避的微妙感覺。
比之初見之時,這般感覺猶甚!
第一次,那不過是亂矢,而這次不再是亂矢,這枝箭鎖定了目標,這枝箭的目標正是他自己。
快,實在是太快了,快過一彈指,僅在一刹那,箭就在這一刹那間出現。
他閃不掉,避不開,擋不能,一切都來不及了,“噗”地一聲,勁箭從他胸口刺入,從背脊透出。
撕裂心口的疼痛隻存在三息時間,三息過後,他失去了一切感覺。
苻融長刀脫手,從馬背摔落,臨死前勉強扭頭瞧去,見那十八人策馬奔馳,揚槍殺戮,大有不屠儘,不殺絕,不罷休的樣子,他腦中閃現了些許回憶。
大兄號令百萬雄師南下,他被兄長命其先鋒大帥,統五萬大軍直取邊荒,那時他是何等不凡,先鋒軍軍勢是何等強大?!然而在見著那十八人之後,五萬大軍一朝潰敗,活下來的秦軍不足十一。
他們是誰?世間怎會有這麼一支騎兵!大王百萬雄師可否殺了那十八人?
帶著最後一個可笑的念頭,苻融意識徒止!
先鋒軍大帥死了,乞伏國仁看得睚毗欲裂,已知敗勢已成,再不走自己必然一同隕命在此,顧不得其他,直接放棄騎乘,借由己身輕功身法奪路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