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恩道:“現在呢?”
任意搖了搖頭。
孫恩緩緩道:“是否是世間一切事物對天君而言,都太過簡單了一些,所以你早已失去了那份執著呢?”
任意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世間一切與我而言,的確沒什麼難事。”
孫恩忽然又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一抹不解的神情,問道:“難道天君就從未覺得這世間對你而言,已是枯燥乏味?”
任意輕歎一聲,道:“確實如此。”
孫恩也是一歎道:“可你仍不執著破碎虛空,登臨仙門。”
任意微笑道:“隻是你不懂。”
說著,他又幽幽道:“若是任某隻能待在這片天地之中,或許用不了十幾二十年的功夫,我便會忍不住心中枯寂,與你一般,一心醉於破空破境。”
孫恩雙目閃爍著精光,重望了過來,好奇道:“還請天君解惑!”
任意淡淡道:“橫豎不差在這一時,告訴你也無妨。”
孫恩仔細聆聽著,然後他就聽到:“我,非是彼界中人!”
他雖說得輕鬆簡單,但聽在孫恩耳中,卻有若一道驚雷閃電。
他們都已功至化境,進窺天人之道,但孫恩一心登仙得道,任意卻毫不在乎。
他的玩世不恭,他的任性妄為,他全然沒被利益驅使,他一切的所作所為,仿佛隻為自己高不高興,為一時的痛快而行無用之事。
這是孫恩最不能理解的地方,這也是孫恩心中最後的一個疑惑。
可聽聞一句“非是彼界中人”後,孫恩終於解開了疑惑,得到了這世間最驚人的答案!
其實,在任意心中,若不是君兒、四娘她們還未得窺天人之道,若不是任意有著神殿可縱橫各個世界的話,他怕早已忍受不能空虛、寂寞,破空去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孫恩現出一縷欣然的笑容,長歎道:“天君現身邊荒,號燕雲十八騎,勝驚世一戰!世人皆不知道天君的來曆,而今這天下第一秘密,終於揭曉。”
任意含笑道:“如今,你心中也該無憾了。”
孫恩縱聲長笑道:“無論勝負如何,孫恩定然無憾,天君請!”
任意微微搖頭,淡淡道:“出招吧!”
“好!”
就在這一刻,孫恩袖袍一揚,勁風疾起,攜天地一勢,覆蓋了整個山頭。
一雙手從袖袍中展出,他一揮手,仿佛引動滄海之力,封天鎖地,罡風不竭,如江河汪洋一般:或厚重,或剛猛,或銳烈,或曲直無定,湧了過來。
驅沙土岩塵,引落葉泥石,紛起爆射。
任意忍不住雙目一亮,繼而拔劍!
十年來,他腰間懸掛的“弦音劍”隻離鞘兩次;第一次,他為向雨田的奇才異能拔劍;第二次,他為朋友之誼拔劍;而今,他則為了孫恩的修為,為了自己求得一敵手,第三次拔劍。
劍起時,一聲悅耳之極的琴音,一道瑩瑩生輝的劍光。
這來勢不可擋的罡風,被他隨手一劍,就忽然消散。
罡風破開,沙石破落,劍光一閃,飛葉碎了,如血雨般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