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咳嗽聲,伴隨著沙沙的足音,李尋歡出現在樹林內。
他看著死去的人,緩緩道:“他還很年輕。”
李尋歡歎息道:“他本不該死的。”
任意額首道:“年輕人總是年輕氣盛一些,也總是衝動一些,若他不是個年輕人地話,在他刺出第一劍後,就應該離開了。”
李尋歡道:“可惜他並未離開,他已經死了。”
任意道:“年輕人閱曆不足,他以為隻是一招,並不足以說明什麼。”
李尋歡苦笑道:“他卻不知,若要殺人,往往隻需要一招。”
任意幽幽道:“對啊……”
李尋歡喃喃道:“他叫遊龍生,乃是‘藏劍山莊’的少莊主。”
任意淡淡道:“我並不關心他是誰。”
李尋歡道:“可任兄該明白,‘藏劍山莊’除了遊龍生外,還有老莊主,還有幾百門徒,遊龍生雖死,他們卻還活著。而且遊龍生是昔年天下第一劍客的‘雪鷹子’的關門弟子。”
任意笑道:“與我而言,當今天下的江湖人物,幾乎皆是隻會裝模作樣,其實一點武功都不會的蠢材。這些人有多少,都是一樣,他們唯一能做的,隻是自己能壯膽罷了。”
李尋歡吃驚的看著他,好似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什麼一般。可是在他的眼中,李尋歡隻看到了嘲弄,看到了不屑。
仿佛就如他所言,江湖中人物,無人能令他高看一眼!
李尋歡沉默半晌,木訥道:“任兄在醉仙樓殺了二十四人,如今消息傳到了興雲莊中,興雲莊龍四爺已開始廣邀各路江湖人……他們要對付你們夫婦。”
任意看著他道:“你特意來通知我的?”
李尋歡長歎道:“遊龍生正是因為得到消息,方才出城攔截你。我隻想勸任兄早些離開此地。”
任意搖了搖頭。
李尋歡沉聲道:“若是興雲莊彙聚各路江湖人士,任兄該如何?”
任意悠然的說道:“一並全殺了便是!”
李尋歡身形一顫,臉色蒼白道:“任兄自認為能敵的過?”
任意微笑道:“我的武功比你想象的還高,任某雖看不起天下武林人士,可從未看錯過誰,反而,世人總是小瞧了我任意……”
李尋歡沉聲道:“任兄是否太過自信了一些?!”
任意淡淡道:“武學之道,至我儘矣。”
武學之道,至我儘矣?!
究竟要怎樣的人方可說出這種話來,李尋歡臉色一變再變,他再看任意之時,已看出他身上一股自己所不能理解的驕傲,一股好似天地都不能解釋的自信。
在驕傲與自信後,是刻在身體裡,靈魂中的孤寂。
沒人是他的對手,他已經沒有一位對手了……
李尋歡心沉了下去,最後問了他一個問題。
“任兄殺過很多人?”
任意笑了笑道:“很多。”
未了,又補充道:“很多很多!”
語住,人邁開了腳步,而在林外,正有一白衣女子靜靜等候;她仿佛已來了許久了,她仿佛已等了許久了。
看著漸漸消失的背影,李尋歡豁然轉身,向著城內急去……
他越走越快,期初隻是快步而行,可片刻後運起了身法,身形提縱,步履踩上枝頭,抽身換影,倏忽疾掠。
世人總是小瞧了他……他殺過很多很多人……武學之道,至他而儘……
江湖上,江湖人,絕不會有人相信他這樣的話,可是在這一刹那,李尋歡信了!
他不能看著血流成河,他不能見到龍嘯雲死,他不願看見林詩音傷心落淚,他要回興雲莊阻止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