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著上方那張想繃住,又實在冷不下來的臉,似乎瞧得很有趣,忽然忍不住笑了。
邀月喝道:“你笑什麼?”
任意含笑道:“沒笑什麼,就是突然覺得好笑,然後就笑了下。”
邀月怒道:“不許笑。”
“那便不笑了。”
他說著,頭就動了動,似乎想找個更舒服的位置,這麼繼續躺著。
邀月的臉幾乎要滴出血來,低頭瞪了他一眼,厲道:“你要躺就好好躺著,不許亂動。”
“好,不動!”
冰肌玉骨隱隱透出來一層暈紅,雪白的臉龐似乎發射出柔和的光芒,嬌美不可方物,見到她恰又似如在仙境中一般。
任意忽然似感歎般道:“你變了許多。”
邀月秀眉微蹙,不悅道:“我何時變了?”
嗅著她身上的清香,任意長吸了口氣道:“至少從前,你絕不許我躺在你身上。”
邀月不去看他,淡淡道:“你何來這麼多話?”
任意好笑道:“我若閉口不言,你一定會忍不住自己與我搭話。”
邀月不理睬他。
任意悠然道:“一動便是一風姿,千動便是千風姿,幽豔銷魂,風骨優異,遇雪尤清,經霜更豔。顰笑之間,風流自蘊,萬種風情。”
邀月身形一顫,櫻唇微張,露出一口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道:“閉嘴!”聲音輕柔婉轉,如同勾魂魔咒。
這回任意真閉上了嘴,他不僅不上了嘴,也闔上了雙眼。
馬車壓在積雪上,發出沙沙聲,他們出了城,卻沒向東麵家中回去,反而向南而行。
邀月並沒問他要去嵩山做什麼,他既然想去,那自己便陪著他去。
隻聽任意鼻息沉沉,似已睡了過去,好似還睡得安穩已極,邀月低頭看著那張臉,嘴角慢慢溢出一抹嫣然。
他並不英俊,但他醒著時,這張臉上,不但充滿了一種逼人的魅力,也充滿了飛揚灑脫,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神氣。
此刻他睡著了,這張臉變得安詳,變得平靜,就連嘴角那若有若無的笑容,也消失了。
一隻溫軟柔滑的手掌,不經意間,已撫在了他的臉上。
以前看這張臉,是如此的可惡,如此的討厭,現在她卻怎麼也恨不起來,但是討厭還是有那麼一些討厭。
邀月低頭看著這張臉,正不知在想什麼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下,驚醒了她。
在厚厚的雪路中,正站著一個人。
這人身上穿著件青布袍,大袖飄飄,右手拉著韁繩,健馬長嘶跳躍,他的手卻如山石鐵鑄般,動也不動!
他本就已長得嚇人,頭上還偏偏戴著頂奇形怪狀的高帽,驟然望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車夫驚聲道:“夫人,有人擋道!”
邀月眼中,閃出一抹驚人的殺機,她身上也泛出了一股驚人的寒意。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