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館一直有老人在說書,據說它傳承兩百多年,說書人也換了足足九位。
不過在半年前,說書館已沒人說書了,雖書館大門每日大開,卻已不再接待任何一位想要聽書的客人。
空蕩蕩的大堂,一個老人拈須看著門外……
街道上滿是各式各樣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群間有走私掮客,有亡命之徒,什麼商販、妓女、工匠,任何行當的人都有。
荒城兩百多年來一直都是貫通著整個中原大地的轉運中心,乃各族各閥,各幫各派的貿易彙聚之地。
在這裡,上達皇權王法,下至江湖規矩,均無法使及;在這裡,沒人可仗著自己身份高聲說話,沒人可在這裡使用武力。
但凡在荒城的人,都隻有一條準則,任何事都必須“你情我願”,誰也不得逾越;即使如今的荒城已被四閥所侵,可荒城一直遵循的準則也依舊不曾打破,誰也不敢打破,隻因“他們”的存在。
“他們”就是燕雲十八騎!
說書館的卓老頭是荒城的“老人”,看著來往人群,他雙目射出緬懷的神色;忽然間,視野裡出現三個人來。
但看見來人之時,卓老頭眼神瞬間就變了,渾濁的眼睛似乎變得更為明亮,明亮的眼睛充盈著狂熱、狂喜、狂熾之色,還有一種旁人難以理解的尊崇與高仰。
任意緩緩步入大堂,很是隨意的找個位置坐下。
卓老頭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道:“夜窩書館館主卓穆,見過君上。”語聲微顫,無論是誰也聽出他此刻激蕩的心情。
不比婠婠似是有趣的瞧著眼前一幕,祝玉姸見之卻顯得十分驚詫。說起來,她三十年前就是“荒城四聖”之一,自然對城內各色人物均有了解;眼前這位說書館館主,三十年前她都不曾見過他對誰高看一眼,更彆說此刻這般的尊敬模樣。
隻是再想到被尊敬之人的身份,祝玉姸也是釋然了!
任意笑著問道:“你是卓狂生的後人?”
卓穆點頭道:“小子卓穆,先祖正是卓狂生。”
看著一個滿臉皺紋,發須皆白的老人自稱為小子,婠婠“撲哧”一笑。
沒人理會她,任意微微點頭,再問道:“那兩個丫頭如何了?”
他既然是邊荒第一位城主,自然要重新收回如今的荒城。早前見“燕雲十八騎”之時,他以自己望氣看相之術便瞧出其中一人乃自己先前所見說書人之子,所以才料想到卓穆定能知曉自己的身份,既而那時便吩咐了兩個丫頭先回到荒城,著手準備。
卓穆道:“兩位聖使已初步掌握了城內情況,北騎聯、振荊會、夜窩族、兩湖幫、漢幫,還有飛馬會隨時聽候君上調遣。”
聽到飛馬會重回荒城,任意想到了魯妙子,他語聲幽幽一歎,頗有幾分感慨道:“倒沒想到他們還各有傳承留下。”
卓穆一臉慚愧道:“不孝子弟未能守護祖輩先業,請君上下罪!”
被他如此一說,祝玉姸俏臉不禁一紅,忍不住乾咳了兩聲。
任意瞟了她一眼,隨之吩咐道:“去吧!除去宋家,城內不管何方勢力,全給我一並清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