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最後一道餘暉消失在西方的空際後,洛陽城已一片萬家燈火,安寧靜謐模樣,日間曼清院的恐怖慘狀,仿佛絲毫沒有影響到洛陽。
江邊船泊停泊處,像一條條燈龍般沿岸盤繞延綿。
河水上吹拂著令人刺骨的寒風,夜空上高挑著一輪明月。
明月高掛,令月下蒙著一層淡淡的銀輝……
碼頭雖仍有人挑燈卸貨,但大部分的地方,都已是一片忙碌後的平靜。
這是艘精巧的三桅船,潔白的帆宛若月光,狹長的船身拖拽出詭影,堅實而光潤的木質,給人一種安定、迅速,又華麗的感覺。
月色水波間,三桅船緩緩從碼頭使離,乍聽得吱吱兩聲,一隻小獸迅捷異常的從碼頭向著使離的帆船追來。它奔行如電,速度竟比江湖上有數的高手還要迅疾。
倘若有人目力可見,那他定睛細看,卻能發現,這隻小獸奔行時竟是一種變幻無常,高明到極點的身法,不僅行若鬼魅,一躍而起還靈動如飛鳥。
白影一閃,任意伸手就將它給捏在了掌中。
見之這小畜生此刻還高舉在頭頂的酒壺,嘴角忍不住微一抽搐,任意沒好氣道:“給我扔了。”
貂兒連連搖頭,嘴裡還“吱吱”的亂叫。
隨手將它擲了出去,隻見貂兒直去如飛矢,“噗通”一聲,一頭栽進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撲哧”一聲嬌笑,婠婠換的一身白衣,人像幽靈般忽然立在了任意身旁,如夢如幻的淒迷美目落在他身上,俏臉神態嬌俏可人。
一對赤著的纖足在裙下露了出來,即便是世上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到任何瑕疪。
婠婠笑意盈盈的道:“公子這隻貂兒倒可愛的緊,也不知你如何養的。”
任意淡淡道:“你不去歇息,出來做什麼?”
一聲柔美悅耳的歎息,婠婠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道:“婠兒也是關心公子,你這幾日來似乎還未曾闔上眼過,公子就一點也不累麼?”
這番話雖甚為親昵,但也沒什麼特彆,隻是她語聲輕柔婉轉,如同勾魂魔咒,卻直教人產生無限遐想……
任意不響不應,整個人迎著冰涼的寒風,微微昂首,眺望著天邊的月色。
在這月色之下,天地間好像就隻剩下他一個人,婠婠在他的那雙眼睛中,也好似看到了一種莫名的,無法形容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寂意。
他人就這麼站著,仿佛連月色都因他而變了顏色。
幽香撲鼻,婠婠又靠了過來,在他耳邊嗬氣如蘭道:“你在想什麼?”
任意收回了心神,瞧著巧笑嫣然,美目流盼的人兒,開口道:“有些念家罷了。”
婠婠眸光一亮,竟是問道:“公子家在哪?”
任意餘光輕瞥,淡淡道:“即是告訴你,你也不曾聽過,說了也是白說,不說也罷!”
婠婠香肩微聳,接著似是漫不經意的,再問道:“其實婠兒更加好奇的是,日間在曼清院,公子為何放過了那師妃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