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人定。
夜色已深,星明月亮。
此時開封府,禁宮之中,哲宗趙煦,待處理完政務後,自執政殿走了出來。
晚風習習,小小年輕的趙煦,臉色卻有著幾分惆悵。
自元豐八年神宗駕崩,年僅十歲的趙煦即位,高太後就被尊為太皇太後,臨朝聽政,朝堂軍國大事都由高太後與幾位大臣處理。
而如今已過去六年時,趙煦也已十六歲了,高太後本該還政,但她卻仍然積極地聽政。眾大臣亦然有事先奏太後,有宣諭必聽太後之言,也不勸太後撤簾。
趙煦處理完的奏折其實還要被送去太後寢宮。
如此,他心中其實已有怨念,不過高太後臨朝六年時間,朝中大臣儘聽命太後,即便他心中有怨,也毫無辦法。
無奈一歎,伺候左右的老宦官見狀,連忙走上前來,輕聲問道:“官家請注意龍體,要不要通知膳房備食?”
趙煦氣惱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朕才十六歲,你難道就覺得朕老了?”
老宦官聞言,馬上躬身下跪,請罪道:“老奴不敢。”
趙煦見著眼前之人,又是一歎道:“自仁祖開始,你還伺候過皇爺爺與父皇,如今也伺候朕六年了……起來吧!”
老宦官謝恩後,緩緩起身。
趙煦突然道:“記得朕兒時你便與朕講過冠絕侯的故事,今日也與朕講講吧。”
老宦官喃喃道:“冠絕侯麼?”
趙煦道:“聽說那位目無君上,但仁祖卻奉他為大賢。”
老宦官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其實侯爺何止是目無君上,直可謂心中對天地都無半分敬意才對,仁祖初見侯爺之時,可是被侯爺貶的毫無顏麵。”
趙煦雙目一亮,忍不住笑道:“居然還有這種事?”
老宦官回道:“官家若願意聽,老奴倒可以講講當年趣事。”
趙煦笑罵道:“狗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議論仁祖的糗事。”
老宦官臉上未見驚懼之色,低聲道:“這些事在仁祖晚年之時,也被常常提起,當年朝中大臣更是無一不知。”
趙煦幽幽道:“看來仁祖對那位真的十分看重啊!”
老宦官道:“侯爺的確可謂‘仙人轉世’,可惜……”
趙煦問道:“可惜什麼?”
話音剛落,老宦官從身後已出現在趙煦身前,身旁十八名帶刀護衛紛紛拔出了刀!
這一舉動驚住了趙煦,正當他想要大聲嗬斥之時,卻突見遠方似乎隱隱有條人影。
老宦官厲聲道:“是何人膽敢擅闖禁宮?!”
人影甚遠,隻見月下一身白衣,尚不能看清麵貌。
可那人閒庭信步直接走來,看著不覺多快,但不等護衛動手,就在沒人反應之時,人影就從幾十丈外,忽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本來還好奇的趙煦臉色大變,十八名帶刀護衛在短暫愣神之後,紛紛揮刀。
可他們剛一動,白衣人長袖一拂,十八人居然儘數止住了腳步,全部定住了身子。
任意開口道:“本來我是想來宮中查看下書籍……剛你說到了冠絕侯?”
老宦官未被點中穴道,隻是一直不曾開口,此刻他竟顫抖著身子,顫聲道:“你……你是侯爺?”
趙煦驚容愈甚,瞧著眼前之人的容貌,儼然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任意掃了兩人一眼,忽然道:“我有話問你。”
老宦官點點頭,繼而轉過身道:“官家,可否讓老奴與侯爺說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