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圓如鏡。
禦書房內,皇帝還未就寢,他安坐龍椅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拿了一本‘資治通鑒’。
月光正從窗外照進來,照在床前的碧紗帳上,也從門外斜了一地銀輝。
皇帝還很年輕,晚上也一般不用人伺候,但今天卻是個例外。
在他身邊還有個小太監王貴,正端茶站立身旁。本來他一直都是王安伺候的,可是今天真的很特彆。
禁軍統領常青稟報,今夜有人行刺,而且那人極可能就是王安。
王安在皇帝還是太子時,就一直伺候左右,這讓他實難相信這個忠心耿耿奴才,會背叛自己。
雖說一切也不過是常青一麵之詞,而且常青也是受人秘報,消息還並不準確。但王安的確在申時離開了宮……
“王貴,常統領還沒回消息?”
王貴小心翼翼回道:“聖上,常統領並未回消息,要不,聖上還是先歇息吧。”
皇帝搖了搖頭,道:“他伺候朕已經二十年了……朕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有這麼大的膽子。”
“蓬!”
皇帝一手拍在扶手上,嚇得身後的小太監一個哆嗦,差點打翻了茶碗。
……
今夜很靜,偏殿是太監宮女住的地方,南王世子已經換上了寬大龍袍,穿上內甲,身外又披上了黑衣。
任意和葉孤城並未更衣,二人依舊白衣如雪……
偏殿寂靜無人,王安打點好了一切,隻要穿過這扇宮門就能直達禦書房。
雄偉壯麗、高大巍峨的宮殿隱沒於濃濃夜色,隻有三兩燈火點綴,似乎沒有半點生氣……這裡就好像一座巨大的牢籠。
高牆、宮苑,就像鋼鐵柵欄般,讓這裡堅不可摧!
任意昂首望向天空,瞳孔中映漾著天邊圓月。
他忽然道:“已深陷殺局之中。”
葉孤城忽然也停下了腳步,南王世子雙目一凝……
王安臉色一變道:“任……任先生,你是何意?這裡沒有……沒有……”
長空明月,寒風悠悠,他話還沒有說話,遠處就亮起了火光!王安麵色慘白,渾身顫如篩糠,仿佛雙腿都失去站立的力氣,就要軟了下來。
火光由遠及近,漸次亮起,但聽腳步聲就足可震懾世人。
隻見一隊隊禁軍突然出現,占據各個宮門要道,持盾立槍,挽弓拔刀,儼然一副戰陣殺敵模樣,已將他們四人所在這片方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水泄不通,可比銅牆鐵壁!
南王世子的臉上也失去了血色,任意看著他,問道:“你打算如何?可後悔了?”
南王世子闔上了眼目,深吸口氣,逐而睜開,淒涼笑道:“既為成就大業,自要承擔這後果。以先生與師尊的武藝,想必也能闖出去吧。”
任意問道:“你想讓我們走?”
南王世子頷首道:“一切小王自會承擔。”
任意笑了,他笑道:“我這一生,奇事、怪事、不正經的事、亂七八糟的事什麼都做過,也做過不少大事,可弑帝這樣的事,還是頭一遭。”
葉孤城忽然也笑了,他笑道:“看來你不願意走?”
任意微笑道:“你能護住他二人?”
葉孤城點頭道:“劍在手中,那他二人一定無事。”
任意搖頭道:“那就殺!”
南王世子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看著他風輕雲淡的神情,看著他嘴角勾勒的笑意……王安也看著他,看著他幾乎要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