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心口突然停跳了一瞬,宮裝袖子掩蓋下的手細密地抖動著,絲毫不知道這一切被林澄玉全部看在眼裡。
半晌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故作玩笑地說:“看來臣妾是和皇上想到一處了,前幾日還和抱琴說這個呢,小公主原先還和臣妾很有幾分相似,越長卻越像皇上了。”
皇上將七皇子給奶娘抱著,自己抱著三公主逗著,任誰看了也會覺得他偏心。
賈元春心如擂鼓,有些後悔將七皇子抱過來了,好端端的竟招來皇上的這些話,要是他起了疑心可就不好辦了。
林澄玉還沒抱過小孩子,一時有些新鮮,便從奶娘手裡接過七皇子,抱在懷裡哄著。
小孩子軟綿綿肉嘟嘟的,如皇上所言,確實和賈寶玉有些像,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無辜又澄澈,弱小又無害。
就是身上有股子奶味。
玄錚對小孩子不感興趣,隻是見林澄玉高興,便也伸出手逗了幾下,林澄玉輕輕拿著孩子的小手拍他的大手,抬眸看他,“什麼感覺?”
玄錚有些無奈,“很軟。”
二人緊貼在一起,很是親密,但是他們比這還親密的動作多之又多,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皇上心想,玄錚這小子還是有幾把刷子的,雖然荒唐了些,但他冷眼瞧著,林澄玉對玄錚的親近連半分抗拒也沒有。
果然啊,自己養大的王妃就是不一樣。
可是這一幕落到賈元春眼裡就很奇怪了,瞧著像小夫妻一樣,讓人瞧了都有些心跳加快,可是這二人明明都是男子。
她自嘲一笑,現在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日日擔驚受怕,還操心彆人做什麼。
沒過幾日,賈府收到北靜王府的帖子,邀賈寶玉過去下棋。
賈寶玉一時有些迷茫,他和北靜王雖然認識,但不過是泛泛之交,怎麼今日好端端的,突然讓他過去。
王夫人高興地說:“自然是和你說得來,覺得你人品好才學高,所以才特意下帖子邀你。”
在她看來,這滿天下的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賈寶玉,高看賈寶玉的那些人都是慧眼識珠,看不起賈寶玉的則是狗眼看人低。
可是賈寶玉自己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這些日子他沉溺玩樂,半點書也沒看,聽了王夫人這話隻覺得羞慚。
賈母也說:“去了北靜王府要好生說話,可不能像在家時那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滿嘴胡言亂語讓人聽了笑話。”
賈寶玉乖乖點頭,被拉著拾掇一番後才騎著馬去了北靜王府。
到了王府門口,早已有人在此等候,看見他後滿臉堆著笑就迎了上來,“一段時間不見,寶二爺越發豐神俊朗了。”
賈寶玉下馬,將韁繩扔了過去,“王爺呢?”
那人忙接了,讓小廝把馬好生安置著,殷勤地說:“王爺在書房等著二爺呢,小的這就帶您過去。”
這北靜王府賈寶玉也來過幾次了,卻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被高高捧著,似乎他是什麼了不得的貴客一般,高興的同時未免有些忐忑。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不知北靜王到底有什麼事。
那人領著賈寶玉一路到了北靜王的外書房,“二爺自己進去吧。”
外書房內一片寂靜,靜悄悄的有幾分不尋常,賈寶玉望著推開的門,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待宰的羔羊,被送到虎口中還不知情。
可是都到了這裡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跨進門,背後的門立即被人悄悄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