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那小廝又是一禮,繼續用那種平鋪直敘的腔調說道,“今日午後,大少夫人帶著娘家侄女去落楓軒坐了坐,言語間直言要將這李家小姐塞給您做妾室。咱們少夫人的意思,不是讓您來插手管這件事,畢竟內宅後院的主場是女人的……她將此事告知於您,隻是為了告訴您這件事她不同意,並且覺得被冒犯,所以準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您自個兒有個心理準備。”
因為是轉述,所以小廝說這話的時候,明顯的情緒不夠到位,語速也過於快了些,一邊說一邊蹙著眉似在回憶,以至於這話說來雖然也流利,卻到底氣勢不足。
囂張霸道的話,還是該囂張霸道的人來說。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宋聞淵玩味咀嚼,壓不住的嘴角淺淺勾著,垂眸之際眼尾染了零星笑意,這小丫頭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還收著斂著,如今倒似破罐子破摔了。他看向小廝,淡聲問道,“還有嗎?”
“什、什麼?”
“少夫人還有沒有什麼話代為轉達?”
小廝如夢初醒,連連搖頭,“沒、沒了。”說完,偷偷瞄了宋聞淵一眼,劫後餘生般地鬆了一口氣。
“知道了,退下吧。”宋聞淵擺擺手,待人離開,才將手中瓷瓶遞給林木,交代道,“拿去給許承錦,讓他看看什麼出處……旁的不必同他多說。”
“是……那、那大少夫人給您塞妾室這事兒……真不管了?”林木試探問道。
宋聞淵冷嗤一聲,“我已經饒了她一次了,說起來,她李氏一門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也有我的功勞……派人去盯著些,彆吃了虧去。”溫淺雖機靈,但要論上不得台麵的陰毒手段,隻怕還真不是李氏的對手……否則,何至於被人騙到荷花池差點命喪黃泉。
……
第二日,元戈起了個大早,帶著拾音正準備出門,卻於院門外被堵了個正著。
堵人的是個黑色勁裝打扮的姑娘家,身量高、身形瘦,同色腰帶下腰肢盈盈一握,梳著高馬尾,五官精致肌膚瓷白,似個漂亮的瓷娃娃。舉手投足很是英姿颯爽,帶著點江湖氣,自稱名喚鑒書,奉命隨侍左右護元戈安全。
鑒書……元戈含笑問她,哪個鑒、哪個書?她說,鑒彆的鑒,書籍的書。
元戈又問,是真名嗎?她搖頭,並不猶豫地答道,之前不是。
當下了然,眼底笑意更盛。
雖然不知宋聞淵是什麼意思,畢竟自己在這深宅內院實在沒有什麼人身危險,但人名都給改好了送來的,又是這樣帥氣的美人兒,那就隻能卻之不恭了——留在身邊也養眼不是?
隻是,美人雖美,性子卻冷,安靜、話也少,言語精簡到絕對不會多出一個可以刪減的字來。
元戈問她,“多大了?”她答,“十八。”
又問,“可有婚配,哪裡人士,父母可都俱在?”她答,“沒有,不知,沒見過。”
明明是悲情到令人唏噓的答案,但看著對方那張半分表情都沒有的精致臉蛋,到了嘴邊的抱歉和安慰又硬生生咽下——元戈覺得,也許對方並不需要這種安慰。
當真是一個冰冷颯爽的美人,明明是個精致的白瓷娃娃,偏給人一種強大可靠的感覺。
宋聞淵真是送了她好大一個人情……想要重拾武功的心,開始搖搖欲墜。
……
許承錦昨晚吃了酒,酒意上頭迷迷糊糊就睡了,一直到今日早上才見著宋聞淵讓人送來的瓷瓶。白瓷瓶,質地粗糙,其貌不揚,實在不像是事事考究的宋聞淵拿出來的東西,他皺著眉頭擰開蓋子聞了聞……果不其然,粗糙的瓶子裡裝著粗糙的東西,沿街藥鋪裡十個銅板一瓶,治外傷的。
當下就不樂意了,擼了袖子,早膳都沒吃,直接奔宋聞淵那去了。
他前腳才剛到,就看到一輛甚是低調的黑色馬車離開,隨口問了句,“馬車裡的是誰?”
許承錦是宋家常客,為人隨和好脾氣,小廝們同他自是熟絡,並不隱瞞,笑嗬嗬地回道,“三少夫人,說是出門吃早茶的。”
倒是真挺早。
許承錦下意識往馬車過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起那日假山後看到的紅衣背影,算算腳程,炎火應該快回來了,也不知道元戈收到自己的信物願不願意下山一趟……對她,自己還真沒幾分把握。那年自己學成下山前一天擺了謝師宴,既謝恩師亦是辭彆同門,提前了七八日,日日提醒著,計劃著謝師宴之後向她坦白自己真實的名姓和來處,並邀她來盛京小住。
她滿口答應,卻在謝師宴當天臉都沒露,說是進後山采藥去了。
何其瀟灑。
如今一彆數年,她會不會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畢竟天地之大,她是那麼自由自在的鷹,她的日子是那麼快活,她的身邊人來人往,南隱是誰?
不過是那些人裡頭並不起眼的一個,不過是一隻羨慕著自由鷹的籠中鳥……心下沒來由地鬱卒煩躁,以至於當他將那隻粗糙白瓷瓶丟在宋聞淵麵前的時候,已沒了最初的譏誚諷刺,一雙漂亮的狐狸眼裡壓著幾分厭世的燥鬱,隨口問道,“讓人送來這個,作甚?”
宋聞淵瞥了他一眼,不答反問,“宿醉?”
許承錦拖了一旁的椅子坐了,才道,“算不上。”他酒量好,鮮少會有喝醉的情況,說著,又敲了敲那白瓷瓶,將話題饒了回去,“我給你多少好東西你自己掰著手指頭數數,如今你拿這麼個破玩意兒來是作甚?怎的,是想說小爺我那些個價格不菲的天材地寶,還不如這街頭巷尾十個銅板一瓶的破玩意兒?”
宋聞淵終於給了他一個正兒八經的眼神,“確定?”
對方瞠目結舌,“宋聞淵,你懷疑小爺我的醫術?!小爺我師從知玄山上的濟世名醫,若是連傷藥的好壞都分不清的話,還不得自掛東南枝以謝師恩去?……你受傷了?傷哪裡了?嚴重不,給小爺我看看!”
師從濟世名醫的許公子如此後知後覺。
宋聞淵抬手攔住手忙腳亂湊過來的許承錦,“無妨,一點皮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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