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幾分相似的臉,做著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表情,怎麼看,怎麼都是可愛的——除了,有些不合時宜。
許承錦默默扶額歎氣,這燕京城的土匪,真是越來越多了……一邊想著,一邊又把某個伸出來的腦袋按了回去:礙眼。
這邊的鬨劇吸引了更多的視線,一些男賓也開始往這裡走來,今年的賞花宴真是丟人丟大了,被幾個毛頭小子弄得下不了台,偏偏佟夫人還真不能拿金彧年怎麼辦,金家那幾個護起崽來各個不講道理,明明是一隻作威作福的狼崽子,偏金家人覺得自家孩子是隻人儘可欺的小羊羔子。
晦氣!
佟夫人緊著腮幫子皮笑肉不笑,“好!本夫人做主了,這屠蘇酒,待賞花宴結束,今日太陽落山前,一定給金小爺送到府上去!”
金小爺頓時圓滿了,衝著元戈眯著眼笑得齜牙咧嘴的,“小嫂子,這賞花宴實在沒什麼意思,不若咱們去三品居喝茶吃點心?若你喜歡菊花,明兒個我讓人尋了更名貴的送去你那,保管比這裡的好!”
金小爺臨走前還不忘戳人肺管子。
元戈嘻嘻一笑,道“不必”,配合著繼續戳肺管子,“我不喜菊花,倒是路邊那株草,我方才瞧了片刻,很是喜歡。”
金彧年問也不問,抬抬指尖的事兒,土匪頭子帶出來的土匪下人直接將那株其貌不揚的“雜草”給掘出來,雙手捧著那抔土送到了元戈麵前。元大小姐甚至連阻攔都來不及,不過見人自始至終沒捧著草,便笑嘻嘻地接了,還不忘給那下人道謝,眉眼間的得意,頗有一種狐假虎威之感。
一個表示這些菊花還沒有一株雜草好看,還有一個更是拿了名酒又挖雜草,偏偏佟夫人還真不能為了一棵草跟人翻臉,硬生生把氣都咽下了。隻是到底是佟相府,這金家小爺有金家撐腰,這溫淺有什麼?憑啥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沒廟的和尚撒腿就跑你也逮不住我”的感覺……
眾人已經紛紛掩麵——不敢看了。
偏偏金彧年意猶未儘,笑嘻嘻地問元戈,“小嫂嫂,可還看上了哪株花花草草?趁著今日佟夫人好說話,咱們一並帶走了去!”
佟夫人好說話?你見過麵色黝黑黝黑胸膛劇烈起伏就差咬碎一口銀牙的人好說話?若非看在金家的麵子上,隻怕早把你連人帶請帖趕出去了!偏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元戈其實也沒想埋汰佟夫人,她是真挺想要這株草的,此刻自然見好就收,聳聳肩,笑道,“沒了。咱們走吧……佟夫人,今日叨擾。”
說罷,微微俯身施禮,才轉首準備離開,與秦永沛錯身之際,視線觸及不遠處明顯已經等了一會兒的那個人時,腳下微微一頓,開口說道,“我與二皇子之間的傳聞,我雖不知從何而起,但的確是給我造成了一定的困擾。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彼時街頭匆匆一瞥,隻覺殿下豐神俊朗,心生讚歎,沒成想就被傳成了如今模樣。”
“我曾勸慰自己,若我揪著這些流言的源頭不放,隻怕又要傳成我癡心依舊,即便嫁作他人婦仍然不知好歹不守婦道,是以我從未解釋一二,我隻盼著時過境遷往事隨風去。隻這些時日下來,我愈發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事情……不是我想放下它就能過去的,也不是我掛白綾、跳朱雀橋、甚至自剖胸膛骨血就能證明自身清白的。”
秦永沛目色微沉看向元戈,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對方小半張側臉,精致的下頜微微抬著,嘴角似乎帶著笑,看不清表情,隻她站在那裡,連此刻的風都似帶了涼意。秦永沛沒來由地,有些心慌,他不知道對方想說什麼、想做什麼,便總有些提心吊膽。
現在的溫淺讓他捉摸不透。
她現在還有金彧年這個一言不合就能擼起袖子抄家夥打架的土匪護著,秦永沛半句重話不敢說,斟酌半晌,才沉聲問道,“宋少夫人想說什麼,直言便是。”他改了口,沒再連名帶姓地叫她。
這稱呼,元戈覺得順耳多了。她低著眉眼笑了笑,伸手撣了撣裙衫下擺,像是將一些看不見的過往輕輕撣落,才緩緩回頭,大大方方看向所有人,“既然我欲靜而風不止,那不如讓這風來得更猛烈些……今日,我便借這佟家賞花宴的東風,告訴諸位、也告訴二皇子,那些流言的源頭我是一定要查清楚的,這潑過來的臟水我自是要一滴不落地悉數潑回去的……若是不想往後汙了自家門口的那塊地,還請往後,謹言慎行。”
四下寂寂無聲,唯有秋風穿花拂葉。
卻有姑娘驀地吆喝聲起,“好!咱們女兒家就該這樣!方才是本小姐聽信了流言對你心生不喜,如今卻很是喜歡你!誒……娘,你讓我說完……溫淺!我叫於青青,青草的青!改天我去找你玩——”
最後終於隻剩下了被淹沒在喉嚨裡的嗚嗚呀呀模糊不清的餘音。
顯然是被她母親強行捂住了。
倒是個有趣的人,看來夜間還是送些解藥去的好,這奇癢難耐的罪,便不必讓她受著了。元戈頭也不回地擺擺手,牽著一蹦一跳的自家小侄兒,跟著金彧年和許承錦離開。不遠處,十幾步開外的竹橋上,一襲黑衣的宋聞淵站在那裡,眉眼帶笑,疏離又溫和。
那邊,花園裡,於青青終於將母親的手扒拉了下來,一邊整著自己的衣裳,一邊沒好氣地抱怨,“娘,你拽著我作甚?我真挺喜歡她的,你不是讓我多交些朋友嘛,溫淺就是我新交的朋友!”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於夫人覺得自己快要被她氣死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走到一旁撫著胸口緩著呼吸不吭聲。
一旁,綠衣姑娘搖頭輕歎,“青青……這是佟家,你就算喜歡溫淺,也要收斂著些,顧及著些佟夫人的感受。”
於青青笑得嬉皮笑臉,聲音卻壓得低低的,“法不責眾嘛!再說,今日鬨得這般難看,佟夫人也沒臉出去嚼舌根子,放心吧,今天這事兒沒人會追究的!”
綠衣姑娘卻仍是憂心忡忡的,半晌輕歎一聲,“溫家的人……都不簡單的。”
隻是聲音太低,散在風裡,沒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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