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放榜後還要等待皇帝接見,然後才可以回鄉,算算時間,大概還要將近兩個月的時間。
而這兩個月時間裡,古元縣隻下了一場雨。
小河裡的水位已經明顯下降,現在打水要往河裡走一小段斜坡下到河床裡才行,時間幾天,已經摔了好幾個人了。
何依依知道這個情況之後,連夜畫了個水車的草圖,找了村裡的木工師傅研究了三天,又用五天時間,終於趕在水位再次下降之前做出了個小型的水車。
可是河水的流速已經很難支撐水車的運作,所以,這變成了一架手動水車。
看著村民一格一格拉動水車打水,何依依覺得自己前幾天的苦熬像個笑話。
這似乎一個杠杆加一個滑輪就可以了。
打水的問題解決了,村長卻更加發愁,田裡的秧苗剛剛冒頭,河裡的水位已經下降了一半,這麼下去,三十年前的災難可能真的要重演了。
村長擔憂的每天都要到河邊去看水位,水車就是最好的標尺。
當水車的水鬥已經有一半露出水麵的時候,村長終於忍不住又來找何依依了。
坐在主宅的會客廳裡,村長的表情極為嚴肅,“九兒,河裡的水已經很少了,再不下雨,估計撐不到半月,河水就要斷流了。”
何依依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就要到七月份了,天氣越來越熱,旱情也隻會越來越厲害。
據說,已經有幾個村子水源斷流了,現在靠著井水澆地,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何依依知道村長的擔憂:“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村頭不是有口深井嗎,我們家院子裡那口也挺深的,實在到了最壞的時候,保全村喝水還是可以的,村裡人也多多少少囤了糧食,不會到那個地步的。”
何依依說的村長也明白,但他還是憂心,“說起來,村頭那口深井還是三十年前那場旱災之後打的,但是那最多能保全村吃喝,這樣下去,田裡的莊稼難保了呀。”
何依依安慰:“村長大叔不要想那麼多了,儘人事而聽天命,起碼能保住人,就還有希望不是麼?”
村長歎了口氣,“我是擔心,不是所有村子都撐得住,這要是真的鬨起災荒來,咱們村子要被盯上。”
這個問題,何依依還真的沒想過。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了,但是她的思維還經常受困於前世的法治社會,她忘了,人要是餓瘋了,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
小荷村並不是世外桃源,真的到了餓殍遍野的時候,他們怎麼能做到獨善其身呢。
也不是沒想過幫助更多的人,但她現在隻是個小商人,能做到獨善其身,保住這些朝夕相處的鄉親,已經是她能做到最好的結果了。
她深思了很久,還是無奈的說:“村長大叔,這事我還沒想過,讓我再想想吧。”
村長趕緊說:“不著急,也不會是這一兩日的事,不過,還有一件事。”
村長頓了下,看了看門口的方向,見沒人才說,“縣令大人那邊,看得出來是什麼意思嗎?”
或許這才是村長今天來找她的真正目的,想到那位縣令大人,何依依麵露凝重。
“恐怕指望不上,縣令大人今年任期就滿了,年前就能拿到調令,我看著,不像要管這事的樣子。”
村長的臉更挎了,“連災情都不會上報?”
何依依點頭,“很有可能。”
村長走的時候憂心忡忡,何依依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一直不下雨,天氣便更加炙熱,等林馨婉夫妻衣錦還鄉之時,小荷村的河水已經斷流,村民們開始用井水澆地了。
已經有人放棄了,還在堅持的,也大多不報太大希望。
但是似乎天災影響的隻有生活艱辛的農人,城裡的貴人依舊活得奢侈而肆意。
縣城林府,段文的接風宴辦得異常盛大,林員外甚至在前後兩條街都擺了流水席。
段文騎著高頭大馬,後麵跟著林馨婉的馬車,沿途眾人簇擁,官差接引,一路將人引到了林府。
何依依看著眼前盛大的奢華的宴會,雖然也為林馨婉感到高興,但也難免覺得諷刺。
一時生出朱門酒肉臭的淒涼。
甩頭拋開這些想法,最近心情太過壓抑,難得有機會放鬆一下,何依依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這邊林員外早早的就等在了府門前,一見到段文,馬上快步走了過去。
段文也趕緊下馬,向林員外行了一禮,恭聲道,“嶽父大人,小婿不負厚望,得中歸來”
林員外連連道好,拍著段文的肩膀稱讚:“好好好,我就知道賢婿乃人中龍鳳,定然能一舉高中,好,好啊,賢婿一路上辛苦了,快進來。“
段文卻沒有隨林員外進門,而是回身從馬車裡將林馨婉扶了出來。
“嶽父大人,這一路還多虧了夫人為我打點,夫人才是真的辛苦。”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進來快進來。”
一路走到門口,兩人才看見滿眼含淚的段老爺子,段文一時沒控製住情緒,也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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