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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阿姐!”
門外響起淒厲的叫喊聲,紛雜的跑步聲隨之而來。
這少年一看就是從小貪玩慣了的,皮膚呈小麥色,稍稍偏黑,太陽曬狠了,一年接著一年便是如此。
他戴著白玉紅纓冠,踩著黑金累邊青雲靴,一身寶藍色的長袍,腰帶係著數不清的小香囊,玉佩也掛著好幾塊,看著和平常紈絝沒什麼差彆。
正是荊家不成氣候的嫡公子荊淩筠。
說來也稀奇,這孩子似是養在狼窩裡的兔崽子。對荊楚歌尤其特彆,在全府上下不把她們母女倆當人看的時候,隻有這個夫人生的工子願意說公道話。
“姐姐!是誰打的你!誰這麼大的膽子!我去找父親——”
“少爺,你可彆給我添亂了。”荊楚歌稍稍鬆了口氣,看來方才的事還未來得及傳回後宅。
也是,秦王遇刺,這不是光彩的事,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大張旗鼓地宣揚了出去,定要引起一陣風波。
他比荊楚歌要小個兩三歲,性格遠比不上這個表姐的沉穩。
“少爺!您又一個人跑這兒了,夫人要是知道了,又要怪罪我們這些下人了!”賴嬤嬤扭動著肥胖壯碩的身軀,急吼吼地從院門口衝了進來。
夫人極不待見這對母女,連最基本的麵子也不願意護,於是下麵做事的管事嬤嬤都不把這對母女放在眼裡,一開始也就指桑罵槐含沙射影地罵,到了後麵怎麼直接怎麼來,什麼難聽的話都一並往外吐。
“我隻聽說你要嫁出去了,沒人跟我說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啊……啊!”荊淩筠訥訥地伸手,想要碰一碰她背上的傷口,卻被賴嬤嬤一巴掌扇了過去。
“小少爺!您這是做什麼!你這是在折煞自己啊!荊楚歌是什麼您是什麼身份!尊卑有彆,您不要難為老奴啊……”賴嬤嬤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伸手想將荊淩筠拉扯過來。
荊淩筠突然爆發了:“你說她是什麼身份!她是我的姐姐,是荊府的主子!你那你來的膽子!不過仗著奶過我幾年,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敢在我麵前談尊卑有彆!”
賴嬤嬤被嚇了一激靈,她一嗓子就嚎了出來,哭得心酸,像一塊皺巴巴的破抹布沾滿了油膩的水漬。
“你快回去吧,舅舅又該過問你的學業了。”荊楚歌不想繼續跟他們糾纏。
“愣著乾嘛!快去拿我房裡的金創藥!半刻鐘不取來,我就是死也要求母親將你換走,你就去外院養老吧。”
賴嬤嬤第一次這麼被少爺對待,她為老不尊慣了,仗著養過哥兒在府裡像一隻螃蟹橫衝直撞,得罪了不少人,門外多的是人笑話她。
“姐,我挨打慣了,用的藥都是單獨配的,你用了肯定會很快好的,你還沒嫁人,身上要是留了疤……這多不好啊,你放心,這個用了,肯定不會留疤的。”荊淩筠可憐巴巴地看著姐姐消瘦的臉,越發覺得愧疚。
她落水兩次,臉上的黃芪粉掉得差不多了,臉上黃白斑駁,顯得有點滑稽。
“我知道你是好心……”隻是少爺啊,你這好心真的會害死我的。
為了不打消孩子的積極性,荊楚歌沒說後半句話。
或許這個孩子是她如今在荊府唯一的牽掛,這孩子學業差,被每每夫子留學,舅舅那兒必然少不了一頓毒打。
望子成龍,卻也無濟於事。
夫子也不忍心看見孩子這般,隻得勸說荊喬鬆,隱晦地說,這孩子天賦著實普通,縱然打死了也無力回天。不久這位夫子就告老還鄉了。
那時候荊楚歌雖沒正經上過私塾,但總能偷摸著給荊淩筠看課業,久而久之,荊淩筠便十分敬佩這個姐姐,有了這個榜樣,他不似以前那樣偷懶,屋裡的人都以為這孩子轉性了,雖然平庸,但和以前相比不知好了多少。
“你身邊也沒有服侍的人,一個人怎麼洗浴上藥呢,我給你撥個人來吧,好能照顧你。”
荊楚歌搖了搖頭,拒絕道:“我一個人慣了,不要在我這裡費心,都是無用的。”
她要遠走高飛了,飛得遠遠的。
繞過爬滿黃綠色短葉的花牆,稀稀落落還長著常青藤。一陣風拂過,隻聽得見樹葉緩緩搖動的聲音。
隻是在這個隱秘的角落,正有兩人站在牆根的陰影裡。
“主子,那荊家小姐?”侍衛張嘴欲問仔細,卻看見自家主子臉上意味深沉的模樣,不由得收斂起自己的主意來。
“雲青天,你說……我是不是該殺了她呢?”他眼神裡帶著涼薄燦爛的笑意,與生俱來的威嚴似是無可挑剔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