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蒹霜一臉淡然的看著‘為她緊張’、‘為她擔憂’的李嘉芝母女,一旁的沈慎也疑惑地看著大女兒,不知是否該相信霜兒的話。
膳廳裡一時無言,可沈蒹霜依舊不慌不忙,絲毫沒有要辯解的樣子,讓其餘三人都麵露不解的神色。
這時,詩環突然懷裡抱著一摞宣紙走進了膳廳。
李嘉芝母女剛才誰都沒注意到,沈蒹霜的丫鬟不知什麼時候離開膳廳,取了東西複又回來了。
沈蒹霜從詩環手裡接過厚厚的一摞寫的密密麻麻的紙稿,她麵露悲愴的遞給了沈慎:“父親,女兒未能按時入學府,但娘親四歲那年便為我與妹妹開了蒙,哪怕後來身體抱恙沒能一直對女兒教導,可女兒卻不敢忘記娘親傳授的,得空就會練習。”
沈慎接過沈蒹霜手上的宣紙,鋪開後看到那一張張她抄錄的佛經,上麵的字跡從潦草到稚嫩,雖仍是不堪入目,但能看出絕對是出自一人手筆。
其實,年幼的沈蒹霜自母親離世後,有一次無意間聽到婆子們聊天得知抄寫佛經可以為離世的人祈福,便時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抄錄佛經,以排解對母親的思念。
沈慎摸著一張張的佛經,他發現上麵有水滴落後暈開的墨痕,他明白這是女兒邊抄寫邊落淚導致的,心中一酸,對江苒的思念也再次翻湧起來。
廳內無人說話,隻有沈慎一張張翻看佛經的沙沙聲。
李嘉芝雖一直還想說些什麼,可她明白,此刻多言多錯,怕是沈葭曦隻能去罰跪了。
良久,沈慎發出一聲歎息,他小心的將一摞佛經疊好,交到沈葭曦手中:“曦兒,今日將你長姐辛苦抄錄的佛經去祠堂燒了吧,你日後也抽空多學著長姐點,畢竟你嫡母也對你養育一番。”
隨後沈慎起身,笑著看了沈蒹霜一眼,然後轉身去上朝了。
沈蒹霜從父親的眼裡看到了無限的柔軟。
她明白,剛剛父親定是想起了母親,有了這層柔軟,她阻擋李嘉芝成為繼妻的籌碼又重了幾分。
隨後,沈蒹霜也起身,看著眼眶泛紅的沈葭曦與一臉驚愕的李嘉芝,不冷不熱地笑道:“那辛苦妹妹與姨娘了,我就回我苑中繼續抄經了,以後怕還得時不時勞煩妹妹呢。”
沈蒹霜刻意地喜形於色的‘嘲諷’幾句後,讓詩環攙扶著自己慢悠悠地走出膳廳。
詩環偷瞄著後麵氣的滿臉漲紅的二小姐,差點笑出了聲,可複又想起自家小姐教導的喜怒不溢於言表,又趕忙憋了回去。
“母親”沈葭曦一副欲哭的委屈模樣看著剛剛恢複冷靜的李嘉芝。
李嘉芝冷冷地望著沈蒹霜離開的方向,隨後將女兒扶起,在她耳旁輕語了幾句,便一起往祠堂去了。
沈蒹霜回到灼澤苑後,便吩咐詩環備好了紙墨,認真的準備抄寫佛經了。
早上在膳廳,沈蒹霜順著李嘉芝母女的話,按照她們的‘心意’順利的把沈葭曦送到了祠堂罰跪。
自是自己有意而為之,這對母女虛偽的嘴臉恨不得見一次便撕一次,何況這次還是她們自己送上門的機會。
不過自己為母親抄錄佛經這事兒卻也是實打實的。
母親江苒離世,上一世幼小的沈蒹霜無處發泄內心的悲愴,日日哭的不能自已,待聽到說抄佛經可以超度亡魂後,便日日躲起來為母親抄經。
因著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軟弱,更怕被李嘉芝母女知曉後被嘲諷,她從八歲起抄經便是偷偷躲起來抄的,所以李嘉芝才不知此事。
之後李嘉芝順利被扶正,地位穩固,再加上沈蒹霜周圍全是她的人,自然也就隨著沈蒹霜了,總之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其實上一世的沈蒹霜,她雖在李嘉芝刻意引導下驕縱跋扈了一段時間,可隨著眾人的苛責、惡意一次次向她湧來後,她也收斂了很多。
學著練字、作畫,跟著詩環學刺繡,雖沒能入學府學習,但也求了父親給她請了先生在家學習詩詞六藝。
為了不丟母親母族江氏的臉,哪怕是再辛苦,她也咬牙堅持了下去,為了心中的那一股氣,雖比彆人晚一些,但付出的功夫卻不比那些學府內的學子們少。
可上一世自己的名聲壞了,任憑她再怎麼證明自己,她的才情總是能被人輕易忽略,不被承認。
脾氣火爆再加上身旁李嘉芝安排的丫鬟攛掇下,每每更是錯誤的應對,讓自己在‘惡臭的沼澤’裡越陷越深,徹底淪落。
“哇!小姐,您的字怎麼寫的這麼好?!”詩環在旁驚訝著望著沈蒹霜寫出的一手簪花小體,手上磨墨的動作都停下來了。
沈蒹霜抄錄著佛經,嘴角噙著笑意,半開玩笑道:“或許是我在夢中受衛夫人親自教導的吧。”
上一世自己十歲之時,自是不可能寫出這麼一手好字的,可現在的沈蒹霜重生而來,前生的刻苦倒是不會辜負了。
詩環也不知衛夫人是誰,想著自家小姐越是出眾自己也就越高興,沒再追問,興奮地磨墨陪著沈蒹霜安靜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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