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鎮陵眉頭微蹙,俊美的臉上像是覆著一層寒冰,聲音比長公主還冷上幾分,隻道出兩個字。
“音兒。”
“哼。”隻聽得長公主冷哼一聲,她修長的脖頸微動,頭上的鳳釵輕輕搖曳,一雙鳳眸半眯,全然是上位者的高傲。
高嶺之巔,她是那朵開的最豔麗的牡丹。
傲視群芳,鳳儀萬千。
殺氣與威壓、尊貴與孤冷,渾然一體。
年過四十的她,早就沒了少女的稚嫩,卻也保養的極好,麵容白皙光潔,隻有眯起眼時,才能在眼尾瞥見一絲皺紋。
她微微揚起下巴,鳳眸裡,是沉澱風霜後的冷冽與霸氣。
“本宮得好好提醒你,你那個女娃娃,自小身體便不好,這些年,全是嫣然辛苦照料。”
“她一個大家閨秀,名門千金,沒名沒分的跟著你,已然是你薄待。”
“如今,你還去楚伯府,替一個商女撐腰?我看你是瘋了!”
說罷,她幽幽冷笑道,“阿緋,彆忘了你身上那肮臟的血脈,嫣然是王家的女兒,雖然隻是個庶女,但她肯要你,已經是你的福氣了。”
‘血脈’兩個字,像刀子一樣刺人。
謝鎮陵這一生,大大小小,深深淺淺,受過數不清的傷,他早就習慣了。
可有時候,脫口而出的話,卻比刀子還傷人,那是直刺心臟的疼。
他微微握了握拳頭,站起身來,暗紫色的衣發在長樂宮裡放肆舞動,周身像是縈了一股黑沉沉的鬱氣。
他全然不顧長公主說了什麼,咬牙壓著聲音,“音兒,還給我。”
“同樣的話,彆逼我說第三遍。”
一個高高在上,一個立於大廳之間。
兩人身上,同樣是孤高冷傲的氣質,相似卻又背道而馳。
長公主冷冷的看著他,瞳孔微縮,瀲著十分危險的氣息,染著嫣紅丹蔻的手指輕輕一動,貼身女官便立刻退了下去。
片刻之後,謝梵音被帶了出來。
牽著她的,是一個穿嫣粉色羅裙的女子,她身形纖薄,裙擺曳地,儀態優雅,像一株幽幽粉蘭,窈窕的立在離謝鎮陵一丈遠的地方。
明眸落在他的身上,如照進了萬千紫光。
“音兒,去吧。”她輕輕的把謝梵音往前一送,小丫頭便邁著小短腿,撲騰到謝鎮陵身邊。
小丫頭穿的毛茸茸粉嘟嘟的,漆黑微卷的頭發,紮成了兩個小揪揪,上麵係著珍珠緞麵的粉色發帶。
此刻她胖乎乎的手裡,左手攥著三個雞腿,右手抓著一把糕點,嘴巴裡還塞著鼓鼓囊囊,像隻胖倉鼠。
東西都快抓不住了。
“爹爹~”嘴裡塞滿了,她隻能用喉嚨,含含糊糊的叫了謝鎮陵一聲。
謝鎮陵立刻蹲下身子,伸出手去,仔仔細細的把她從頭到腳摸了一遍,確認沒什麼事後,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他結實的胳膊一伸,就把謝梵音撈在了懷裡,素來潔癖甚重的男人,也不在乎那油膩膩的小手,把油漬蹭了他一身。
謝梵音把嘴巴裡的東西咽下肚,用小臉蹭了蹭他堅毅的臉頰,偷偷在他耳邊道,“爹爹,美人姐姐拐回來了嗎?”
她已經等的望眼欲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