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辰的心中頓時‘咯噔’的一聲,此刻他看向孟裳霓的眼神,徹底變了。
從最初的輕視,變成了謹慎。
他低估這個女人了!
她看似處處做低伏小,隱忍退讓,實則卻是在步步緊逼!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孟裳霓就是謝鎮陵派來的奸細!
謝鎮陵根本就不會愛任何人,他對孟裳霓所表現的一切,也都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假動作罷了。
他眼神一暗,立刻打斷長公主的聲音,“姑姑,孟娘子的確是有些腦子,您既然是喜歡,倒不如留在自己身邊好生調教。”
說到這裡,他刻意壓低了聲音,用隻有他跟長公主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她可是謝鎮陵的心頭愛,姑母當真要我搶?”
一提起謝鎮陵,長公主的臉上就掠過一抹陰影,她的眼底也泛出濃烈的厭惡。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戶灑進來,卻帶不來一絲溫暖。
“辰兒,這天底下的好東西都該是你的,包括女人。”她聲音沉沉,“你若是不想要孟裳霓,今日便非得從這些貴女中選一個出來。”
“你若不選,本宮便要親指了。”說罷,她便遞給身邊的女官一個眼神。
隻見女官小心翼翼的從旁邊梨花桌上,捧過來一個精致的木盒。
長公主手指一動,那木盒便打開一條縫隙,露出裡麵刺目的明黃色。
是聖旨!
“本宮已經向皇兄求了賜婚的聖旨,內容都已經寫好了,隻差女方的名字而已。”長公主臉色異常嚴肅,她語重心長,“辰兒,本宮的良苦用心,你千萬辜負不得,我們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
“連本宮都不再拘泥兒女情長,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本宮問過你千百次,心中姑娘到底是誰,可你始終不說。”
“甚至以‘不能行人事’來欺騙本宮。”
“辰兒,此事再也由不得你了。”
二十八歲的皇子,至今沒有成婚,膝下更無一兒半女,已經惹得整個朝堂都說閒話了。
身為皇族,子嗣一事自然甚重,若然一個皇子連兒子都生不出來,那不是被綁在恥辱柱上被人戳脊梁骨嗎?
將來又何談繼承大統?
其他的皇子除了日常事務,都恨不得跟王府裡的妻妾整日黏在一起,就為了多生些兒女。
上個月,三皇子剛剛得了一個兒子,陛下的臉差點都笑爛了,當場給那剛出生的孩子封了個爵位,還賜了一座宅子。
即便三皇子是個腦子愚鈍的,可他能生啊,在陛下跟前,這臉麵就十足!
謝九辰聽言,直勾勾的看著她,他那寒潭一樣的深眸,仔仔細細的,一寸一寸的掃過她的眉,眼,唇,鼻。
她早不是當初去西鳩國和親的那位可憐的公主了,如今的她尊貴無比,無人敢犯,可也正是這份尊貴,將他們拉開了十萬八千裡。
以前他可以放肆的擁著她,抱著她。
可如今,她明明近在咫尺,他卻連碰一下都成了奢想。
她急急切切的給他選妃,隻為了她的皇權霸業。
姑姑,你當真從沒仔細看看我嗎?
他心中如此想到,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所有的壓抑沉在心底,越積越深,日積月累,變成了一塊巨石,壓的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