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駕掌櫃的為我拿把匕首,這七糧糕於我來說太大了些,我想切成小塊再吃!”男子看孩子已把眼前的菜肴吃得差不多了,隻剩一盤七糧糕他也嘗了一塊,遂招手對大春兒說道。
阿婉聽了男子的話更覺詫異,那麼小的糕點,怎麼可能還用再分?
男子的生魂裡所有的畫麵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此刻他眼睛裡的孩子。他的眉眼、他的蒼白臉頰、他的鼻子、他的唇……那麼細膩貪婪的打量,恨不能鐫刻進骨子裡。
外邊大堂裡,大春兒的腳步聲一點點逼近,而男子的生魂裡也越發的熾熱狂亂。
阿婉的腦子裡一點靈光閃過,終於把一切全部穿起。她顧不上唏噓心痛,飛速的撤離男子的生魂回歸本體。
就在大春兒的匕首即將遞給男子的刹那,廚房裡的阿婉雙目紅光暴漲。與此同時,男子拽著大春兒的手就往自己的胸膛送。
沒有感到匕首紮入胸口的冰涼和刺痛,男子才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大春兒手裡握著的東西。
大春兒再沒料到會遭此變故,他嚇的魂魄險些飛散。難道他這輩子還會經曆一次殺人?他後悔自己不動腦子就拿了匕首送來,還大咧咧的去了刀鞘。
匕……匕首呢?大春兒沒感到血液的流動,也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自己的手。可是他手裡握著、抵在男子胸口的,哪是什麼匕首,而是一根擀麵杖。
“爹?你沒事兒吧?”孩子察覺到空氣裡的異樣,慌忙起身,原本擱置在他膝頭的二胡被他匆忙起身間撞落。琴弓落地,摩擦著琴弦發出一聲尖銳急促的聲響。
噗!男子遭此巨變早已心力交瘁,他本想安慰弱小的孩子,卻沒擋住一口甜腥上湧。
紅色、溫熱的血點噴落在孩子的臉頰上,越發襯的他麵如紙白。他遲疑一下,用手擦拭一朵臉上的紅梅,正想把潮濕的手指伸到鼻端去聞,卻被阿婉一把抓住抹掉。
“沒事兒,你爹他就是一口湯喝嗆了噴出來些而已。”阿婉重新把孩子按在座位上。
“我不信!”孩子的眼睛一眨不眨,卻有大顆的淚珠滑落。“我知道爹的病不好,他總在夜裡偷偷的看我我雖眼盲,卻能聞到他身上的藥味,也能聽到鄰居說他……活不長了……”
“他暈倒了!”阿婉歎一口氣,隻好把他爹的病情說得輕些。
“他沒做出什麼傻事來吧?”孩子的臉上依舊有淚痕閃動。“他以為他吵我、罵我,去後我就不會再想念他了?他真傻……”
阿婉喉嚨一滯,是呀,他真傻!傻到甘心情願的被人誤會;傻到為給自己的孩子提早找到安身立命之所,不惜以自戕來賴上調鼎坊;傻到都沒想過要和白裔、陶歆好好談一談,隻抱著死誌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