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初一大早來墨香居,請了安坐在臨窗大炕上,看著佟媽媽給母親梳妝。
未上妝的鄭氏氣色紅潤,和昨天在翠華院病怏怏的沒有精神判若兩人。
見佟媽媽越過景泰藍掐絲琺琅裝粉盒,她開口提醒道:“佟媽媽,給母親再上點粉,最好比昨天看起來更白一些。”
鄭氏笑了,“今天我又不出去這個院子,還做戲給誰看?”
初姐兒月餘前讓她借口生病,還給她帶回來白的嚇人的妝粉,塗上後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病入膏肓,看著都覺得嚇人。
是初姐兒說管家權既然不想要,那就做戲做全套。
女兒倒是真的長大了,邁出去第一步,就設想到很多有可能發生的。
顧瑾初等丫環們上完菜才開口,“母親,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中與不中,碧落齋一行今天少不了,態度還是要做足的。
“三年前顧瑾輝參加會試的時候,送到大房的是一塊端硯,你堂哥要是真的如你大伯父說的那般,初姐兒你準備送過去什麼?”鄭氏笑著問道。
前一世顧錦輝確實中了進士。
顧瑾初倒不知大伯哪裡來的自信,還是他的未卜先知,還沒放榜就已經開始炫耀上了。
她抬了下手,身後的白芷托著一個箱籠走過來,白芍跟在旁邊打開給二夫人看。
“珍寶閣最走俏的素麵錦緞袍子,玉冠,玉佩,絕對配得上咱們進士老爺的身份”
鄭氏聽了女兒的意圖,笑著點了下她的額頭,“真是讓你外祖母給慣壞了,花了那麼多銀錢,就是為了捉弄人。”
顧瑾初挑眉,不以為然,她記得大表哥說過,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她準備的東西一定會深得大房的心,因為周氏就是有那個能力,也不會置辦得這樣奢華張揚。
祖母看到心裡也是滿意的,她對母親的私房一直是又愛又恨。
上一世,母親準備的是文房四寶,在銀錢上遠遠超過這些。
是她那書香門第視金銀財帛為屙物的祖母,覺得她的長孫即將是國之棟梁,需要一些俗物來給他給顧家撐門麵。
還有蓮姨娘,一定會對管家權更‘上心’的。
她可是出了名的人傻錢多。
顛點好啊!她不顛,又怎麼能讓她們瘋!
顧瑾初和母親來到內室外的廳房,早膳已經擺好了。
砂鍋中裝著熬出米油的清粥,一碟翠綠的嫩黃瓜,一碟清蒸鯧魚,那條鯧魚隻有顧瑾初的巴掌大。
她看向一旁的佟媽媽,臉上帶著疑惑,“最近墨香居就吃這個?”
佟媽媽一邊給母女兩個盛粥,一邊回道:“前兩天比今兒還能多一道菜,許是昨天翠華院吃的太豐盛,想讓大家夥清清腸吧。”
顧瑾初了然,麵上閃過嘲諷,還好她是有備而來。
白芍抱著漆描金三撞八棱形食盒,從裡麵拿出香河肉餅,燒餅夾肉,涼拌馬鈴薯絲。
顧瑾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年前不知道是聽了誰的話,開始追求細柳扶風的羸弱感。
現在看,簡直就是腦子有病!
她給母親夾了一塊肉餅,像說給母親聽,又似自言自語,“上次揮鞭子差點在街上出醜,每天不好好吃東西,打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回寶坻後外祖母看到我瘦了,她說她看著心疼,返程時我答應她老人家,每餐都要好好吃飯,娘也是。”
顧瑾初長相明豔,即便不上妝也不符合大眾口中的淡雅素淨。
鄭家人都是高挑的身材,她更是比尋常女人修長一些,尋求那種細柳扶風有一種東施效顰的違和感。
吃飽飯才有力氣,才能懲罰傷害過母親的顧家人,找出想要她命的仇人。
鄭氏聽了女兒的話,笑得一臉燦爛,看著一旁的佟媽媽,“初姐兒真真是長大了,來給我立規矩了。”
佟媽媽站在一旁給兩個主子布菜,眼中有些濕潤,“時間過得真快,再過幾年小姐就能享受到天倫之樂了。”
她口中的小姐,是鄭氏閨中的昵稱,好些年沒有人這樣稱呼她了。
顧瑾初今天的話很多,鄭氏在她插科打諢中,不知不覺比往日裡吃的都多。
母女倆才放下碗筷,就聽到外麵婆子的通傳聲。
來人是碧落齋的管事媽媽,站在廳房門口跪下磕頭道:“二夫人,三小姐,大少爺中了進士!”
佟媽媽走過去把她扶起來,順手塞進她手中一個不起眼的荷包。
顧瑾初聽聞抬眸看過去,“麻煩這位媽媽了,稍後我和母親去碧落齋給大伯父一家賀喜。”
等人出去後,她看著母親想了下開口道:“衣服顏色太過寡淡…”
又吩咐母親的大丫環,“金鎖你去把那件大紅如意織紋緞裳拿出來。”
鄭氏的丫環被顧瑾初指揮的團團轉,不多時一名梳著牡丹鬢的端莊貴婦人,出現在大家眼前。
顧瑾初很滿意,笑意盈盈很是期待,“走吧,此刻的碧落齋一定很熱鬨!”
此時,往日清冷不起眼的院子,紅綢高掛,進出的下人們臉上掛著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