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南笙優雅地端著茶杯,輕輕吹了一下杯口的熱氣,頭也未抬,緩緩說道:“大理寺的詔獄,和這間院子,你們選一個。”
這聲音輕飄飄的,卻如同驚雷一般在院子中眾人的耳中炸響。
李文山聞言,整個人瞬間癱軟在地,見護衛的目光掃過來,他連滾帶爬地躲到一邊,狼狽至極。
顧華清和周氏帶著一雙兒女,在顧華年怒不可遏的瞪視下,又灰溜溜地回到剛剛的位置上。
一家人麵麵相覷,隻有他們自己清晰地明白,心中究竟在害怕著什麼。
顧瑾瑜躲在母親身後,那個白薇向來喜歡炫耀自己在歲安堂有多受寵,碧落齋也有和她關係要好的丫頭。
她心中滿是恐懼,害怕自己會像四姐姐一樣。
顧顏跪在那裡,牙都被打掉了,模樣著實可憐。
盛夏時節,灼熱的烈日漸漸西沉,原本濃重的暑氣也逐漸變得清涼起來。
蔣南笙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聲吩咐一旁的護衛:“給顧家三小姐外祖家人搬來椅子,鄭將軍在三江所城抵禦外敵,他的家人又怎會是那種宵小之輩。”
“是,蔣大人。”蔣飛帶著人搬過來幾把椅子,顧瑾初的大舅舅,二舅舅,還有幾個表哥,同外祖父還有外祖母坐在一側。
顧李氏讓大丫環青雲,還有關媽媽攙扶著,目光狠狠地盯著坐在對麵的鄭家人。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要將一口牙都咬碎了,卻又不敢將這怒氣發泄出來。
她隻覺眼前一陣陣的發昏,身體搖搖晃晃的就要倒在地上。
然而,餘光瞥見身後錦衣衛手中明晃晃的龍泉劍,這一嚇,倒是讓她瞬間又精神了起來。
顧華年朝著蔣南笙拱手說道:“蔣大人,家母年歲已高,還有家中如夫人剛剛經曆了滑胎小產,另下官的妾室也是身懷六甲,大人可否對她們寬容一些?”
蔣南笙這一次沒有拒絕他的要求,隻是目光看向鄭家人的方向說道:
“那邊的吳子真吳太醫,是太醫院已故院首的長子,家學淵源,讓他給如夫人把脈醫治一下吧。”
顧華年一時語塞,他的本意是想將老弱婦孺安頓好。
可這胎已然落了,還要讓他再次聽聞這個噩耗嗎?想到此處,他整個人也變得有些躊躇起來。
這般模樣讓坐在太師椅中的蔣南笙微微皺起了眉,“顧大人,為何做出這種表情?可是想托詞讓家中女眷去做什麼嗎?”
蔣飛手中的刀一橫,“大人仁慈不是你們顧左右而言他的理由,來人!”
幾個帶刀護衛快步走過來,剛剛還一副弱如扶病淒慘模樣的李香蓮,此刻變得生無可戀。
看向鄭氏和顧瑾初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一般。
吳子真和鄭家老太爺,兩個小老頭身穿無袖的汗褂。
這才去了寶坻幾日的光景,吳子真整個人被曬黑了許多,不過臉上的氣色倒是好過顧瑾初第一次見他時,滿麵紅光的。
他將手指搭在李香蓮的腕上,不多時便怒斥出聲,“胡鬨,簡直就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顧華年聽聞急忙走過來,神色緊張,“吳太醫,可是對日後再次受孕有礙?”
他並不知道鄭劉氏提過吳太醫的事情,已故太醫院院首的名字,他倒是聽說過的,自己也深知這個吳子真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