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進來把張維賢推到東邊書房,孫承宗順勢坐到旁邊,本想等著內閣下值,張之極突然回來了。
看到孫承宗在這裡,他一時不想說話,張維賢卻擺擺手道,“沒關係,大家誰都清楚誰,你讓稚繩插手,他都懶得管。”
張之極這才坐下快速說道,“他把京郊官驛所有馬匹都帶走了,一千二百匹,大興、宛平縣衙沒來得及阻攔,京城各官衙出行要難受了,太仆寺沒有半年補不全…”
“哈哈哈~”孫承宗突然大笑,把父子倆嚇了一跳,他卻拍拍桌子道,“老夫突然明白那小子準備做什麼了,既在規矩內,又在規矩外,就像京郊這些馬,誰能想到官驛還有一支一千多人的騎軍,誰都不敢調用,他敢呐。看似大逆不道,其實完全合理,欽差當然能用官驛的馬。”
張維賢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沒有接茬,張之極被打斷話,疑惑問道,“前輩認為他準備做什麼?”
“他在大興縣衙說過一句話,下策請林丹汗、中策騎軍出動、上策編練民壯。”
“民壯?沒有五年之功,何來民壯?”
孫承宗笑笑沒有再說,張維賢搖搖手,示意他彆廢話,繼續說事,張之極換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遼西騎軍本就是剿匪而來,他給了每人三兩行餉,已到房山彙合,兒子沒有讓神機營阻攔,他在官驛牽馬的時候,還給官驛留下點銀子,把準備的馬料也全帶走了,但他們依舊沒有帳篷、鍋盆等用具,這小子看起來毫無帶兵經驗。”
張維賢和孫承宗對這事沒有任何反應,張之極隻好繼續,“恭順侯讓他三弟吳惟達帶四百騎軍跟隨,西郊會合時候的這小子對騎軍裡一個遊擊莫名誇讚,讓他帶一百人到身邊做了中軍官。”
孫承宗這時候才問道,“遊擊?誰?”
“周遇吉,原本是遼東錦州人,天啟元年在鬆山堡做把總,廣寧大潰敗時到山海關,天啟三年調薊鎮輪值,天啟五年充任京營遊擊,一直在神樞營混日子。”
孫承宗歪頭想了一會,對張維賢道,“老夫絲毫沒有印象。”
張維賢道,“本公也沒有,應該是潮河剿匪表現優異的那幾個人。”
“父親大人說錯了。”張之極提醒道,“周遇吉原本不在騎軍隊伍,而在王樸的前鋒營,剛被恭順侯調到騎軍裡任行軍教頭,但也不是恭順侯和王樸舉薦給天明,他們互相誰都不認識,天明突然對周遇吉的到來很欣喜,誇讚他是總兵大將之才,到山西有大好前途。”
孫承宗嗬嗬一笑,“原來是用人之道,小小年紀會忽悠人。”
張維賢點點頭表示認同孫承宗的判斷,“欽差出巡京營須調人護衛,讓吳惟英給內閣報備一下,以免他給人請功的時候,周遇吉連個名份都沒有。”
張之極答應後說道,“其他消息也沒了,他就這麼走了,李開先跟他去了房山,兒子暗示李家給他點銀子暫用。”
孫承宗意興闌珊拍拍大腿,“有兵、有馬、有銀、無糧,不好做啊,路上可以到大城買糧,到山西與曹文詔彙合,六千人等著張嘴,巡撫許鼎臣一個月頂多能給一千石,一半人餓肚子。”
張維賢眉頭一皺,“老孫你說錯了,他買糧做什麼,彆忘了他連做飯的家夥什都沒有。”
“嗯?那他如何到山西?”
“明天就知道了,大概是分路行軍,不可能兩千多人一窩蜂亂跑,她連前哨都不知道放,豈非讓人笑掉大牙,若登萊騎軍再彙合,三千多人天天想著到哪裡買糧食,未出北直隸就散夥了。”
有道理,他們可不會小看陸天明,這小子就算不知行軍常識,但他舍得花銀子,能激發手下人的做事熱情,行軍這種事應該不會栽跟頭。
三人坐了一會,護衛給上了六個菜,兩壺酒,剛剛下值,周延儒和溫體仁就聯袂而來。
桌子是長條桌,孫承宗換了個位置,瞬間成了張家父子麵對三人。
張維賢手指彈彈酒杯,笑嗬嗬推一邊,“大夫不在,老夫還是聽勸的好,免得倒下沒人治,幾位喝吧。”
周延儒笑著舉杯,左右示意一下,對張之極淩空虛碰後直接飲儘,“公爺,下午後宮傳皇後身體欠佳,陛下口諭無大事不得到乾清殿驚擾聖駕。他認為朝堂會激烈對抗一段時間,其實陛下想多了,朝堂形勢每次都是反著皇帝的期望發展。”
張維賢拿筷子示意他們吃飯,淡淡回道,“老夫最近不操心京城的事,下半年隻想聽到山西的消息。”
周延儒點點頭,“看來大家想法一致,南邊在重新整合北直隸的商路和京城的朝官,不會乾涉山西之事。陛下想讓京營和盧象升向西剿匪,今年不太可能,就算周某調十萬兩餉銀,沒有糧草始終是一場空,流賊未出太行山前,地方也不歡迎他們,官場決定不了地方士紳的選擇。”
張維賢哼哼一笑,“老夫不關心他們死活。”
“周某明白了,那隻要剿匪有功,內閣一定按奏報封賞有功之臣,全力幫助欽差穩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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