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已經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大嫂,你來了?”
“嗯嗯,這不下工後,聽我們當家的說你回來了,趕緊過來看看你。”
“這就是小丫頭吧!呦,長的可真好看。”張春花探過頭來瞧孩子。
“這孩子真安靜!要不說,丫頭就是比小子會疼媽呢!”
“唉,我那三個小子,剛生出來的時候,可都皮的很,一個個的扯著嗓子嚎的我頭疼。”雖是這麼說,但她臉上卻是一臉的自豪神情:“都這樣皮了,媽還偏袒他們,說男小子就是得嗓門大才健康!”
“唉,看看弟妹你,多有福啊!少了皮小子折騰你”。
李梅聽了,臉上神情淡淡:“我是有福氣。我們糖糖啊,又乖,又聽話。有了這貼心小棉襖,我老了可不是享福了!”
看她反應平淡,張春花暗暗翻了個白眼,看把她能耐的,生個丫頭片子,還喘上了!
“可不是嘛,有丫頭就享福了。”張春花換上一臉語重心長的知心大嫂模樣:“我說,弟妹啊。丫頭是好。可是啊,這長大了都是人家的人。等你老了摔盆打幡還得是靠兒子。”
“你出了月子,得趕緊和老二生個兒子才好”。
“我倒是覺得多生女兒好,像大嫂似的,雖然嫁人了,但是三五不時,不也,少不了孝敬爹娘?這可比兒子強多了”。李梅嘲諷的看著張春花。
張家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家裡生了四個閨女才生了一個金蛋。張金蛋這個人,又懶又饞,全靠四個姐姐養活。生這樣的兒子有啥用?添堵嗎?
張春花聽了一臉得意。她可沒聽出李梅的嘲諷。以前周皓往家裡拿的獵物,她沒少偷偷拿回去孝敬爹娘。
所以她在四個姐妹裡,是爹娘跟前最得臉的。想到自己的兄弟金蛋,那更是合不攏嘴:“唉,我們姐妹能有什麼用,不過就是拿點吃的用的回去給爹娘罷了。我們金蛋才是頂梁柱。”
“我們四姐妹就是有金蛋撐腰,這在婆家才有底氣。”
“你說的對。將來讓丫頭多多幫扶兄弟,兄弟好了,遇到事才能給她撐腰”。
李梅簡直無語了,撐腰?就張金蛋那個五短身材嗎,就地一滾真就像個蛋一樣,能怎麼給撐腰?
張春花心裡嘚瑟,覺得李梅這是平時就羨慕她,一下子就“真情流露”出來了。
她心裡高興,就在屋裡四處挲拉(看)了一圈。這一看不要緊,她竟然在老二家屋裡的桌子上看到了——麥乳精。
張春花見過麥乳精。
那年金蛋冬天生病了,什麼飯也不想吃。爹娘愁的厲害,把她們四姐妹召集回家想辦法。她們四姐妹掏光了私房錢,湊了四十塊給金蛋買了一桶麥乳精。
老三秋花湊的錢裡甚至還有家裡賣糧的錢,為這錢,秋花差點被她男人打死。
不過她媽說了,夫家就是不把她們當人看。隻有她們幫著弟弟有出息了,夫家人就再不敢和他們動手了。
她媽還允許弟弟喝麥乳精的時候,讓她們聞聞味道呢。那個味,這好幾年了,她都還記得。
而她竟然在老二家屋裡看到了,那麼一大桶麥乳精。
張春花趕忙走過去細看,竟然還在桌上看到了餅乾,紅糖。
天殺的,這老二家一個女人,生的又是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吃這些好東西啊?
她當下抱起麥乳精,抄起餅乾,就往外走:“弟妹啊,你三個侄兒還沒喝過麥乳精呢!你一個大人,喝了也補到不了哪裡去。”
“我拿去給你三個侄兒嘗一嘗啊~”
李梅急的肝膽欲裂,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過一低頭的功夫,沒注意到大嫂。她就把自己閨女的口糧給抱走了。
“張春花,你給我放下!那是我閨女的口糧!”
李梅不顧還在月子裡,爬下床來,光著腳就要去追。
這時候屋裡的吵鬨的聲音驚醒了熟睡的孩子。
孩子立刻“哇哇”大哭起來。
她又氣又急,一下子就暈倒在地上。
周景從外邊回來,進院子就聽到了自家閨女聲嘶力竭的哭聲。
他連忙跑進屋裡,一看,隻見李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孩子在床上哇哇大哭,嗓子都啞了。
“老二家的,老二家的,你是死人啊?孩子哭成這樣,你都不知道哄哄。”周母聽到孩子哭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停下,心裡煩躁。
窮折騰了一遭,結果就生了個丫頭片子。
還在那哭,哭,哭!
這時候屋裡突然傳來了周景悲愴的喊聲:“媳婦——”
這一聲,驚的周母一哆嗦。她趕忙向老二屋裡跑去,推開門——看到周景跪在地上,手裡抱著李梅,一臉悲慟。
“老二,老二,你怎麼了?”周母看見周景這樣,心裡恐懼。
“你和媽說話啊,老二。”
周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從嘴裡嘔出一口血來……
“老大,老大,你快去叫村醫——”這會周母收起了往日內心的刻薄,嗓子都要喊劈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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