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嬌自然聽說過崔廷禮,也知道他在寒門當中有才名,但那又如何,再有才,也不過是寒門,像他們這樣的高門大戶,隨隨便便就能捏死他。
而且,她聽師煥雲說過,崔廷禮家中窮苦非常,上有老母,下有弟妹,住在燕京城西最次的屋舍,還要自己抄書賺銅板。
嫁給他,還不如嫁給朱昇或者師煥雲。
至少朱昇是兵部尚書與嘉慶長公主之子,師煥雲是戶部尚書嫡次子,祖父更是一品大員。要富貴有富貴,要門第有門第,而且他們對她都很追捧。
沈朝謹為她挑選的都是什麼人家!
果然,不是親兄妹便如此敷衍!
若是換作親妹妹沈綰梨,他會讓堂堂平寧縣主下嫁寒門?
沈念嬌很是嫌棄這門婚事,但她一向是清高才女,自是不能顯得太拜高踩低,所以尋了個借口,“哥哥,我與師煥雲交好,當初我們所作的《飛花雅集》曾被此人貶得一文不值,所以我一向厭惡此人,此事你莫要再提。”
崔廷禮和師煥雲不和,是關山書院皆知曉的事情。
沈朝謹想起此事也不由擰眉,“崔廷禮貶的主要是師煥雲那些無病之呻吟的詩詞,倒是並未品評過你寫的那兩首清麗小詩。而且如今他與師煥雲同在懷珠詩社編修詩文,關係倒是有所緩和,不似從前那般劍拔弩張。”
其實,他更擔心的是,崔廷禮會不會看不上沈念嬌。
畢竟此人雖然出身微末,卻頗有風骨傲氣。
沈念嬌有些不耐煩,沈朝謹到底有多想把她塞進寒門,她親娘當初費儘苦心將她換進襄平侯府,就是要讓她錦衣玉食、榮華一生的,可不是讓她低嫁的!
“大哥,我心悅三皇子,如磐石不移。而且我與他的婚事是皇上金口玉言所定,自我幼時起,燕京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嫁他。”沈念嬌近乎固執地道。
沈朝謹雙眸幽深地看著她,對此深深不理解,“可側妃再風光也終究是妾。念嬌,你往後的路會很難走。”
他隱約窺見祖母和父親的態度,知道待她出嫁後,侯府不會是她的娘家和後盾。
他到底不想自己的妹妹嫁人後低人一等,孤苦一生。
沈念嬌也不甘心,但如今也隻能如此,她目光堅定:“哪怕是妾,我也要嫁給三殿下!”
沈朝謹眉頭深深擰緊,卻無話可說。
沈念嬌苦笑:“當然,若是能當三皇子正妃,誰願意做妾呢?可惜我沒有綰梨姐姐那般尊貴的出身。”
她想讓沈朝謹想起,如果不是沈綰梨,她就不會由正妃變成側妃。
然而,沈朝謹卻是脫口而出:“她就絕不會願意做妾。”
沈念嬌:“……”
正說著,沈念嬌忽然瞥見了一道熟悉的湘色身影。
她看到,橋的那頭,長公主府的苑落之間,有一個白衣少年竟然抱著個湘色衣服的少女進了長公主府的廂房。那少女腦袋靠在他的臂彎上,青絲柔順垂落,其上金石珠玉步搖簪釵尤為奪目。
今日牡丹花宴,赴宴的少女大多穿紅著綠,或是往嫵媚嬌豔處打扮,或是如她這般打扮得清新秀雅,隻有沈綰梨如此耀眼奪目穿了與明黃相近的湘色衣裳。
那白衣少年郎她雖認不出是何人,但能肯定的是,不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