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了院子裡,南聿倏然明白,什麼叫正午黃昏。
明明他們來的時候,還是烈陽高照,卻在踏入院子的瞬間,光明散去,天地變色。
院內的天空昏黃壓沉,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一般,有陰風吹過,可那些掛著的紅白燈籠卻一動不動。
像是走入了另一個時空。
錦辰下意識牽緊了南聿的手,看向院子裡的一切。
院子內中擺著兩口大號的一紅一黑兩棺材,黑棺蓋上麵刻著一個\"囍\"字,表麵還搭著條紅色的緞帶,紅棺材上麵刻“悲”字,搭的是白色緞帶。
在兩口棺材的正中央,是一抬紅轎。
見到這一幕,南聿覺得新奇,左右打量,白易深吸一口氣,臉色都白了。
寨民們分散坐著,神情皆是肅穆,甚至比阿瓦老四的葬禮時,還要安靜。
似乎參加的不是婚禮,而是某種他們非常看重的儀式。
“族老來了!”有人喚了聲。
錦辰三人當即和眾人一樣,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避免引人注目。
族老從門外走進來,身後跟著幾個壯漢。
“族老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是啊是啊,都不用拄拐杖了,是不是病已經好了。”
“那可是我們青山寨的大好事啊!”
有寨民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對族老的變化顯然很開心。
錦辰和南聿對視一眼,更加堅定認為現在的族老就是賀潯。
族老對著寨民們笑了笑,走入正堂中央。
“各位寨民們,今天是我們青山寨的大喜事,阿瓦古這孩子算是我看著長大,如今也已經成家了!又撞上阿瓦老四的複土日,算是喜上加喜……”
“是啊,這麼好的喜事,我老婆子怎麼能不參加呢。”
酒鋪阿婆抱著酒壇子從院門外走來,靛藍色衣衫整潔乾淨,銀絲梳起包在頭巾裡。
她滿臉的皺紋似乎更加多了,雙目卻格外有神,直接打斷了族老的話,語氣諷刺。
寨民們不說話了,暗自咂舌。
“族老和阿婆一向不對付,怎麼會都來這裡?”
“今天可是阿瓦古結婚,都來也是應該的。”
“阿婆可是我們寨唯一的神女,不過為什麼到現在也沒有新的神女出現啊,神諭也多久沒下來了。”
聽著寨民們的話,錦辰安靜坐著,把這幾天得到的線索連接成線,眼眸微眯。
誰料族老一反常態沒有對她怒目圓睜,而是嗆了幾句嘴後,就讓她坐下,彆打擾了阿瓦古的大好喜事。
酒鋪阿婆狐疑看著他,良久冷笑,徑直坐下。
“吉時到!轎起!迎新娘——”
族老大吼一聲。
從周圍湧過來幾個男人,抬走紅轎往外院側門挪動。
兩口空棺材,一口紅棺進大門,一口黑棺擺在正前方,似是在等待什麼。
狂風驟起,院子內越發昏暗。
突然,院門大開。
方才還空蕩的大門前,突然出現十多個男女,男的抬轎子,有的站在隊伍前吹著嗩呐敲鑼打鼓。
女的排成兩隊,撒著紅紙走在轎子兩邊,舉著大紅燈籠,手舞足蹈,念著晦澀難懂的歌謠。
他們身上都穿著喜慶的大紅大綠衣服,帶著同色係的方形帽子,臉頰兩側紅彤彤的兩坨腮紅,嘴唇中央點鮮紅口脂。
而紅轎也與方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