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卿篇:
那還是許久之前的事兒了,第一回見到自家那位小王妃,地點是在邊疆那片廣袤且略顯粗獷的土地上。那時,她竟然巧妙地裝扮成了上官家那小子的小廝模樣,就那樣亦步亦趨地跟在上官三少夫人的身後。
瞧她那張小臉蛋,被塗抹得臟兮兮的,黑乎乎的汙漬這兒一塊那兒一塊,簡直就像是從灶膛裡剛鑽出來的小泥猴一般,讓人根本沒法看清楚她原本的長相到底是何種模樣。當她偶然間抬眼瞧見我的時候,那眼睛裡瞬間就閃過了一絲明顯的懼怕之意,身子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便趕忙低下頭去,仿佛生怕我會對她怎樣似的。
而第二次見到她的時候,場景已然變換到了那莊嚴肅穆又透著幾分奢華的皇宮之中。那是她跟著自己的兒子連玉霖一同進宮來參加宮宴的場合。
隻見當時的她,牽著霖兒的小手,步伐輕盈而又大方地朝著屬於霖兒和她的座位所在之處走去。她與霖兒待在一起的時候,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對霖兒的寵溺與關愛。她就那樣陪著霖兒嬉笑玩鬨,一會兒輕聲細語地給霖兒講著什麼有趣的小故事,逗得霖兒咯咯直笑;一會兒又和霖兒玩起了小遊戲,兩人的笑聲在那略顯沉悶的宮宴氛圍裡顯得格外清脆悅耳。
再仔細打量她,倒是生得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模樣雖算不上傾國傾城,但卻透著一股清新脫俗的韻味。那天的她,打扮得極為素雅,一襲淡藍色的素裙將她的身形襯托得恰到好處,頭上也僅簡單地插著幾支樣式樸素的發簪,沒有過多華麗的裝飾,卻更顯其淡雅氣質。
可即便她如此低調素雅,在那宮宴之上,卻依舊吸引了不少目光。那些青年俊才們,時不時地就會偷偷地朝她這邊瞟上幾眼,眼神裡或是帶著幾分驚豔,或是藏著些許好奇。然而她,卻全然不顧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隻是一門心思地顧著自己和霖兒說說笑笑,沉浸在與霖兒相處的歡樂氛圍之中。就連坐在高位之上的父皇,也會時不時地將目光投向她和霖兒這邊,眼中似乎也透著幾分探究與打量。
我與她的第三次相見,地點竟出乎意料地安排在了父皇那威嚴莊重的禦書房之中。當她踏入禦書房的那一刻,目光便一下子被她吸引住了。隻見她款步上前,朝著父皇盈盈下拜,行那參見之禮,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慌亂與懼怕之意。待起身之後,她便毫無拘束地與父皇聊了起來,時而妙語連珠,逗得父皇臉上綻開了笑容,時而又神情專注地聆聽著父皇的話語,那副大大方方的模樣,仿佛這禦書房並非是什麼令人心生敬畏的朝堂要地,倒像是她自家的小客廳一般自在隨意。
可想想我們這幾個從小在父皇的嚴厲管教下長大的兄弟,每次隻要一見到父皇,心裡就不由自主地會有些發怵。哪怕隻是站在父皇跟前聽候吩咐,也總是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多出一口,就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父皇。所以看到她這般在父皇麵前談笑風生的樣子,我心中不禁對她湧起了一股深深的佩服之情。
正說著笑著呢,父皇忽然將目光投向了我,而後笑著招手示意我過去,轉頭對她說道:“你且好好看看我這兒子,也給品評品評一番吧。”聽聞此言,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既有些好奇她會如何評價我,又隱隱有些擔憂她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然而,讓我大為驚訝的是,她隻是微微打量了我一番,隨後便不吝溢美之詞,那對我的評價竟是十分的好,話語裡滿滿當當都是真誠與肯定,絲毫沒有敷衍的感覺,這著實讓我心裡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漣漪。
細細回想起來,這三次與她的相遇,每一次都好似有著獨特的畫麵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之中。也正因如此,這位小王妃在我心裡留下的印象愈發地深刻起來,仿佛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泛起的層層漣漪久久都未能平息。
其實,在此之前,我與她一直都有書信往來的。隻是每次收到她的回信,總感覺她的回應都是那麼的敷衍了事,文字間透著一股淡淡的疏離感,就好像隻是在例行公事一般,讓我一度以為她不過是個有些冷漠、對什麼都不太上心的女子罷了。可沒想到,現實中的她竟然有著如此豐富的多麵性,與我從那些書信裡所感知到的她全然不同,這著實讓我又驚又喜。
記得那日在禦書房裡,父皇似是有意要試探試探她的心意,便笑著問她道:“你且說說,可看得上我這兒子呀?”我一聽這話,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下意識地就朝她看了過去。隻見她先是微微一愣,隨後竟做出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舉動,她居然一臉誠懇地開始貶低起自己來,連連說道:“陛下,臣女實在是配不上王爺,王爺身份尊貴,才情出眾,臣女不過是個普普通通之人,實在是不敢高攀呐。”說這話的時候,她看向我的眼神坦坦蕩蕩,清澈無比,那裡麵壓根兒就沒有我平日裡常見到的那些女子看向我時所帶有的那種仰慕崇拜之情,更彆說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微妙情愫了。
待她施了禮,緩緩退下之後,父皇轉頭看向我,眼神裡帶著幾分深意,嘴角微微上揚,輕聲問道:“兒啊,依你看,朕現在就直接給你們賜婚如何?”我當時一聽這話,腦海中瞬間閃過她方才那坦然的麵容,心裡竟莫名地害怕起來,擔心這突如其來的賜婚之舉會嚇到她,讓她對我心生反感,於是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父皇才好。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著,直到第四次見到她,那場景竟是為了霖兒的生辰。那日,王府裡張燈結彩,一片熱鬨喜慶的景象,仆人們來來往往,忙忙碌碌地準備著各種生辰所需的物件。而她呢,居然親自下廚,要為霖兒烹製菜肴。隻見她係著圍裙,在廚房裡穿梭忙碌著,那手法嫻熟得很,一會兒切菜,一會兒炒菜,鍋裡的菜肴在她的擺弄下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待到菜肴出鍋,眾人一嘗,那味道簡直美味無比,大家都對她的廚藝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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