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閣臣們出了殿門,朱厚熜望向黃錦,道:“李春芳還是得力的,明裡不要賞他什麼,暗地裡賞他點什麼吧。”
“奴婢遵旨。”
黃錦領旨,但沒有急著離去,而是跪倒在地,道:“奴婢向萬歲爺賀,蕭貴妃娘娘在泰山一行後,便常覺倦怠,遂傳李太醫入宮診治,恭喜萬歲爺,賀喜萬歲爺,蕭貴妃娘娘有喜了。”
去年聖上泰山封禪,皇後林芷溪身孕不便,由皇貴妃蕭暮雪率內外命婦隨行。
在來往路途中,朱厚熜沒有忘記辛勤耕耘,又結了“果”。
朱厚熜高興之餘,也不由得感慨,難怪後世有為懷孕而前往他地旅遊的,換種環境,換種心情,以玄學而言,換了換“氣”,就生了“孕氣”,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皇後接近臨盆,皇貴妃蕭暮雪又有了身孕,好事接著好事,如今的朱厚熜,可以徹底確定,嘉靖四十年以前的宮闈“不乾淨”。
連續幾次的內廷宦官、外朝官吏清洗,連紫禁城都乾淨了,惹人煩心的事也變得少之又少。
兩世為人,朱厚熜本以為全國選妃後,紫禁城,也就是後宮會掀起惡鬥,新、老妃子會爭鬥不休,但現實的宮鬥和傳說的宮鬥是兩回事。
在全國選妃前,紫禁城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女主人了,連皇貴妃,就隻餘沈氏貴妃一人。
沈氏無所出,一直撫養著曹端妃所出的女兒,就是朱厚熜的三女兒朱祿媜,大明朝的寧安公主。
朱祿媜下嫁武狀元李和,但沒想到所嫁非人,那狗日的李和,竟是個男女不忌的混賬玩意,在數月前,俞大猷得到聖意,給李和安排了個不能完成的任務,然後以“失期”之罪在遼東鎮給斬了。
朱祿媜便守了寡,在駙馬府上獨自養著其子李承恩。
沈氏在林芷溪成為皇後,便主動交出了後宮之主的權力,沒有與林芷溪起任何衝突。
而其他妃嬪,在皇後威嚴下,不敢有絲毫冒犯,尤其是在皇後有孕後,更是不敢有絲毫逾矩的地方。
或許在心底在盼著皇後的林芷溪生個女兒,但沒有敢外露心思。
總之,這就是紫禁城後宮的真實情況,朱厚熜還特意關注了一段時間,索然無味。
心思一起,便止不住了。
“擺駕吧。”朱厚熜吩咐道。
紫禁城。
又是一番熱鬨。
一如皇後孕時,聖上駕臨那般,灑掃、添喜、掛彩。
三宮六院的妃嬪,再次將自己裝扮的格外美麗,守到了自己宮門外麵。
聖上來或不來,都要如此,即便聖上看不到,有些人也會看到。
朱厚熜先去蕭暮雪宮中,與蕭暮雪說了會話,又陪著蕭暮雪吃了晚膳,卻拒絕了蕭暮雪留宿他的邀請。
在其失望目光中,朱厚熜去了趟坤寧宮,頓時獲得了皇後林芷溪的欣喜,與她攜手攬腕說了會話,在夜深之時,又拒絕了留宿坤寧宮的邀請。
滿天星辰,紅籠高掛,宮闈之中,仿佛多了幾絲難得的溫暖,但再回西六宮的朱厚熜,沒想到妃嬪們還在等他。
似乎他不離開紫禁城,或不明確傳出留宿哪個宮殿,妃嬪們就會一直等下去,無論白晝黑夜。
朱厚熜對身邊的黃錦說道:“春寒料峭,讓妃嬪們都回殿吧。”
“是。”黃錦領命,招呼來奉禦太監,讓去快步傳遞聖意,請貴人們都去休息。
除了沈氏貴妃。
朱厚熜見到了這位風韻猶在,卻眉間皺紋叢生的妃子。
在嘉靖朝以前,後宮無嬪封號,自後妃下,雜置諸宮嬪,而間以婕妤、昭儀、貴人、美人諸位號。
而朱厚熜入奉宗祧後,於禮製改革,效仿古禮為九嬪之選,將方氏(孝烈皇後)、鄭氏、王氏、閻氏、韋氏、沈氏、盧氏、沈氏、杜氏同冊為德嬪、賢嬪、莊嬪、麗嬪、惠嬪、安嬪、和嬪、僖嬪、康嬪。
冠九翟冠,大采鞠衣,圭用次玉,穀文,冊黃金塗,視皇後減五分之一。
帝袞冕告太廟。還服皮弁,禦華蓋殿傳製,派遣大臣行冊禮。
冊封之後,嬪跟從皇後到奉先殿朝拜。
典禮完成後,帝服皮弁,接受百官的朝賀,冊嬪的禮儀就此形成。
沈氏宗族為江南大族吳興沈氏,本家則有南京欽天監官籍。
嘉靖十年選秀入宮,時年虛歲十五。
同年三月二日,封僖嬪,在當時冊封的九嬪之中排行第八,身位並不高。
轉眼三十三年過去,九嬪隻留沈氏一人,深宮高牆,有朱祿媜在時,還能陪伴沈氏一二,但從朱祿媜嫁人後,這九年來,沈氏始終是一人。
朱厚熜望著沈氏,沈氏也在望著他,黃錦做了個手勢,所有的太監、宮女立即退下。
朱厚熜走近沈氏,沈氏卻沒有見禮,隻是在笑,就和當年初入宮廷,夫妻二人相見的場景那樣。
“讓小囡囡回宮陪你吧。”
媜者,女也。
朱祿媜,以前沒嫁人時,在宮中也是這個小名,和海瑞長女相同。
“好啊!”
“宮裡還缺什麼嗎?”
“什麼都不缺。”
“小囡囡回來了,我會讓黃錦看著添置點什麼,你的娘家,我會讓南京那多照看些。”
“嗯。”
“辛苦你了。”
“……臣妾本分。”
“如今皇後、蕭妃有孕,紫禁城中事務,你還要多擔待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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