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幾日,李盼兒剛領完準考證,就被母親領回了家。
“盼兒,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
“你也知道,你姐不是學習那塊料,複讀了一年,成績也不見好,我和你爸想讓你幫你姐考一下。”
“那我怎麼辦?”
“你再複讀一年也是一樣的!也不是讓你考多好的大學,能讓你姐念個師範,以後有個鐵飯碗就行。她什麼都不會,要是考不上大學,以後日子都不知道怎麼過。”
“為什麼不讓她複讀!”
“她不是複讀了一年了嘛,根本沒用,還不如讓你複讀。”
“那我呢?”
“你成績這麼好,考一次考兩次不是一樣的嗎!”
“憑什麼?“
“就憑她是你姐!難道你不想讓她過上好日子嗎?”母親見哄勸不成,語氣也變得煩躁起來。
“是她自己不努力,上學就知道談戀愛,能怪我嗎?我今年都十九了,班裡同學都比我小,我不想再複讀了!”
“你怎麼這麼自私,就知道想著自己,也不想想你姐,她今年不也十九了嗎?難道你想看她考不上大學嗎?!”
“我不去!”
“本來想跟你好好商量的,沒想到你這麼不聽勸。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說完,就“蹭”的一下從李盼兒的床上站起身來,甩手離開了房間。
隻聽到“咣”的一聲,門被打開,撞到了側麵的牆上。
那扇門還是從老房子拆下來的,如今已經搖搖欲墜,不太聽使喚。門的兩端露出很多縫隙,雖然房間裡沒有窗戶,但也能從門縫中透出許多光來。
母親破門而出的那一瞬,有一陣風從外麵吹來,雖是夏天,卻吹得李盼兒有些心寒。
雖然知道母親一直都這般偏心,但李盼兒還是忍不住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那張桌子是鄰居家不要的,桌麵還有些坑窪不平,寫作業的時候需要在底下墊本書才行。
桌子靠在東牆上,正對著西邊的房門,桌子右側緊挨著一張小床,左邊放著一個木箱子,裡麵裝著四季穿的衣服,上麵摞滿了書。
李盼兒的房間在院子的東側,緊挨著廚房。她的房間裡原先也是有一扇窗戶的,正好在桌子旁邊。窗外對著鄰居王嬸的一塊菜地,兩家的交界上還種著幾棵樹。雖然不能推開,但李盼兒坐在桌子前也能通過小小的玻璃看出窗外的許多風景來。
春天的時候,能看到大片的油菜花在風中搖曳;夏日又能在看到玉米在地裡一日日發芽長大;等到秋天玉米被砍了下來,地裡又會種下許多蘿卜青菜;冬日裡的霜也總能讓這些菜顯得堅強又充滿希望。
後來刮了一場大風,鄰居家的樹都被吹倒了,李盼兒房間的窗戶也被打碎了,父親便用一塊木板把窗戶封了起來。
從此,她就少了很多對著窗外出神的時間,一心撲到了學習裡。
李盼兒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
當她母親知道自己懷了兩個孩子的時候,以為會是兩個兒子,提前就取好了名字,一個叫李強,一個叫李響。為了防止生下龍鳳胎,她還取了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就叫李春梅,也是李盼兒的姐姐。
母親是在家裡接生的,聽到頭一個生出來的是女兒,並沒有多少失望,以為真是個龍鳳胎,姐姐還能照應著弟弟也挺好。可是,當第二個孩子呱呱墜地時,她看到了奶奶的那張冷臉,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是一個不帶把兒的。
那時候計劃生育管得緊,頭一個是女兒還可以再生一個,可是一下生兩個女兒就不行了。母親想要把小女兒送人,結果送不出去,隻好湊活養著,起名李盼兒。
雖然如此,母親還是想要偷生,準備懷了孕就到外地躲一陣子,等兒子生下來再回來。結果兒子沒有盼來,倒是流產了兩次,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生出孩子。
第二次流產的時候,醫生告知她肚子裡是個男孩。那天她哭的撕心裂肺,正巧還沒上學的李盼兒又在旁邊為她端茶送水,她便將這一切怪罪到李盼兒身上,對著孩子就是一通謾罵。
李盼兒就這樣從一個不被注意的孩子,變成了一個被母親發泄的對象。
姐姐自然是招人喜歡的,她的衣服永遠是漂漂亮亮的,也沒有補丁,過年的時候還能穿上新衣裳。李盼兒就沒有這樣的好命了,雖然是雙胞胎,總是比姐姐要矮些瘦些,母親總是讓她穿姐姐剩下的衣服。
“你姐的衣服又沒壞,怎麼就不能穿!”
“你看後門的李豔,還要穿自己哥哥的衣服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家裡條件這麼差,你就不能為家裡想想,要不是因為你,我能吃這麼多苦?”
“一天天的就知道要這要那,也沒見你給家裡做了什麼!”
李盼兒實在覺得委屈,自從她懂事後,家裡的活兒就沒少乾過。倒是她這位姐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便兩個人發生了矛盾,母親也總是罵李盼兒,說她就是來討債的,好像禍事都是這個不爭氣的女兒惹出來的。開始她還政變幾句,後來發現這樣會被罵的更凶,也就懶得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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