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祈安問道:“這婢子死了,你如何與玉真交代?”
“鳳奴與府上養馬官張四郎有染,於今夜私奔,不知所蹤。恩主放心,張四郎那邊,府上其他人會妥善做好。”
紫衣婢女答過之後,忐忑得等著自家恩主的回應,不敢抬起頭。
半晌之後,她才聽到趙祈安出言問道:
“公主找我何事?”
紫衣婢女鬆了一口氣,連忙答道:“殿下備了些薄酒,想請恩主過去一敘,戊時便差我二人來了。”
“既是薄酒,那就不喝了。”
車廂裡,簾子放下。
“回吧。”
聾啞老仆揚起馬鞭,抽了一鞭子。
車輪緩緩向前,繞過地上早已沒了聲息的女屍,朝著後院駛去。
……
公主府,後院。
醜奴回到自己的屋子,把抗在肩上的小道童像是拎小雞仔一樣拎下來,放到自己床上,彎著腰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樣:“睡覺不可以尿床,知道麼?”
隔壁的廂房還沒收拾出來,今晚這小不點得和她一塊兒睡。
雖然她的嗓門很大,但是小道童好像沒有聽見她說話一樣,安安靜靜得坐在床上,渙散的視線不知道飄忽到哪裡去了。
醜奴看著這近在眼前的孩子,總覺得自己和他隔著一個世界一樣。
她不由得嘟囔了一句:“要不趕明兒讓爺請個郎中給這孩子看看吧。”
“看著跟中邪了似的,要不請個道士和尚啥的?”
她不放心得盯著小道士看了一會,確定這小不點不會在自己床上亂拉亂尿之後,這才走出了房間。
醜奴的房間和趙祈安住的主臥是相連的,叫做耳室。
所謂耳室,就是主人夜裡渴了、餓了、想上廁所了,咳嗽一聲,睡在隔壁小房間的婢女就能聽到,起來服侍主子。
原本耳室和主臥是相通的,僅僅用一塊屏風擋著。
但趙祈安很是貼心得給耳室加了道門,算是給隔開了,平日裡他也很少會進醜奴的房間。
醜奴離開耳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邊的趙祈安。
屋中,燭火搖曳。
趙祈安坐在桌邊,借著燭光看著手中牒牘。
她過去為他斟茶,借著燭火悄摸偷瞧趙祈安的臉。
不得不說,自家這位主子,皮相是極好的。
神儀明秀,朗目疏眉。
今日之前,醜奴隻當他是位不得誌的世家子,雖出身高貴,但文不成武不就,和京都城其他家的富貴草包也沒什麼區彆。
但相處下來,她又覺得趙祈安和旁人是不同的。
他很寡欲。
不近女色,不慕權勢,不享口舌之欲,坐擁萬貫家財卻不貪圖享樂……
除了喜歡收養孤兒,趙祈安似乎沒有其他任何愛好。
無欲無求,就是他最真實的寫照。
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麼?
無欲無求的人,會武藝高強而藏拙?會手眼通天而不露?
醜奴心中似有明悟。
或許,寡欲不是不貪,而是圖謀更大。
趙祈安如同一隻潛龍,潛伏在京中,無人察覺、無人提防、無人重視……卻又在積蓄著力量。
終有一日,潛龍將會破海而出。
直衝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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