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祈安親自將姬皓宇送出了門,臨行前還特意叮囑:“殿下需要知曉,這番舉動,旁人看不出端倪,國師必定看得出,陛下事後也勢必會知曉。”
姬皓宇輕歎道:“我心中自然知曉,今夜過後,要看的是父皇心中那杆秤。”
“一邊是認下‘真龍非龍’之事,我殿前救駕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而另一邊……則是責罰我,甚至罷去我皇子身份。可一旦這樣做了,母後不會坐視不管,外祖不會坐視不管,朝官亦不會坐視不管。”
“而那條該死的龍,那時已經死了,祥瑞死於王前,此事傳出,九州百姓隻會更加的惴惴不安……”
“無論從哪方麵考慮,隻要那真龍已死,父皇隻能捏著鼻子認下此事。”
這些事,不是趙祈安告訴他的。
而是他自己想通了這些。
也正因此,他此刻心中已是下定了決心。
趙祈安看了一眼公主府大門之外,對身旁姬皓宇說道:“邁出了此門,殿下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
姬皓宇向趙祈安拱手,隨後提起木桶,吃力得朝著外頭走去。
公主府外,早有馬車等候。
趙祈安作揖還禮,直到眼角餘光瞥見了姬皓宇在福公公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他這才直起身來。
他目送著馬車離去,直到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他這才回過了頭。
身後,是苟向西在朝他走來。
“東家。”
苟向西作揖拜下,恭敬道:“善堂那邊將您要的東西押送來了。”
養生堂那邊送來的,是這一次萬壽宴,趙祈安真正準備獻給天武皇的壓軸壽禮——靈淵的功法、地圖、勢力分布等等一切信息。
趙祈安無所謂頭籌不頭籌的,送上這份禮,是要看看天武皇收到這份禮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這是一次試探,屆時可以從天武皇的反應中,揣摩出一些東西來。
苟向西目光也看了一眼門外遠去的馬車,說道:“剛剛小的自作主張,去鸞奴那兒聽了些話來。東家對二殿下的一席話,可謂是真知灼見,也幸虧他第一個來尋的是您,若是去尋吳相,恐怕是要做無用功了。”
趙祈安搖了搖頭:“其實他若去見吳相,吳相會幫他的,不必像是如今這般需得鋌而走險。”
苟向西頓時一愣:“東家此言意思,吳相會頂著陛下的壓力,力挺二皇子?”
趙祈安輕笑了一聲:“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大乾朝這些年來,出了多少次祥瑞了?狼來了的故事沒聽過麼?”
苟向西皺著眉低頭琢磨起來。
“狼來了”是個什麼故事?
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麼?
他雖然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可他琢磨出味來了。
如今二皇子已被東家鼓動,今晚萬壽宴上勢必是會鬨出些事來,等到大勢已定,左相被大勢所裹挾,隻能幫著收拾二皇子惹出的亂攤子,心中勢必對二皇子羞惱。
可左相再去解釋,二皇子也隻會當大勢已定之後的惺惺作態,哪怕麵上不說,心中也必有間隙。
這二皇子,被東家擺了一道,說不得還得對東家感激涕零。
那一句“左相是左相,殿下是殿下”,今夜過後,恐怕會在二皇子心中生根發芽。
屆時,東家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二皇子不再完全依賴左相,那麼他身邊,也就有了東家插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