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趙祈安……真真可惡,父皇壽宴那日答應得那般好,也不見他幫忙引薦,這幾天連個信兒也沒有,枉我還覺得他人不錯,現在看來,他兩公婆都是一般的討人厭,真是一個被窩誰不出兩種人來。”
林文旭聽著自家娘子抱怨的聲音,有些無奈:“怎可因為這點小事,麻煩老師?”
“小事?!”
德靈公主叉腰瞪眼,林文旭一看她這樣子,立刻討饒:“大事,天大的事。我明日就去和老師提一提。”
“這還差不多。”
德靈公主這才滿意。
也就在這時,一個老嬤嬤從屋裡跑出來,嚷嚷道:“殿下,您快去看看,三小姐和五公子打起來了,五公子被按在地上打得直哭哩!”
“什麼?!這兩個家夥,皮又癢了不成!”
德靈公主頓時柳眉倒豎,卷著袖子氣衝衝的就跟著老嬤嬤朝著後院走去。
林文旭抱著幼子,看著自家娘子離去的背影,哂笑著搖了搖頭。
老實說,他與德靈公主剛成親那會,對這位公主殿下是一千個不滿意,一萬個不順眼。
他出身寒門,二十年苦讀換來了金榜題名,原本正該是平步青雲的時候,誰會想去自毀前程,做什麼駙馬?
但這麼些年過來了,他心結也漸漸解開,如今也習慣了自己這位殿下的性子。
自家娘子雖是公主,出身貴不可言,但卻沒有那些貴家小姐的性子,吃得了苦,也放得下身段,臟活也做得、累活也做得,任勞任怨且是勤儉持家。
而且很是能生。
相比於其他皇室成員大多子嗣不興,德靈公主非常得好生養,自成婚以來,足足給林文旭誕下了九子三女。
這一大家子,住在這宅子裡,雖是每日都是雞飛狗跳,但也讓人感到溫馨。
他不想再過以前的那種苦日子,如今飛黃騰達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勢必是要抓住!
……
晚飯過後,林文旭直接去了書房,提筆思忖片刻,這才落在紙上。
“牧野兄,見字如麵……”
這是一封信,是寫給他的一位好友的。
林文旭這位好友,姓許,名華文,字牧野,乃是他的一位同鄉故友,二人少時一同在學社讀書,一同考取了秀才,而後又在同一場鄉試中考取了舉人。
隻不過相比於林文旭的才華橫溢,一舉中第考中了進士,許華文是屢試不中,一連好幾年都沒能考中進士,索性也就不考了,開始遍尋九州仙址、尋仙求道去了。
林文旭中舉之後亦是命途多舛,自顧尚且不暇,也因此和許華文斷了聯係。
直到天武四五年,距離林文旭中了榜眼的第九年,這許華文才有信寄到了他手上。
信上說他這些年尋仙問道,得了一些機遇,對丹道一途頗為成就,隨信一同送來的,還有許華文自稱自己煉製的一枚“延壽仙丹”。
林文旭正是靠著那一枚“延壽仙丹”作為敲門磚,打動了左相吳庸,這才拜在吳庸門下,從此改變了命運。
也正因此,林文旭對許華文是充滿了感激之情,十幾年來二人一直有書信往來,許華文每年都會給他寄一枚延壽仙丹來。
他也曾想過請許華文重返仕途,甚至願意為他引薦吳相國,但許華文已經誌不在官途,委婉拒絕了。
在林文旭眼中,許華文是一個有著隱士之風的人。
如今老師手中已經沒了那“延壽仙丹”,林文旭隻好寫一封信給許華文,希望好友能夠再寄一些過來。
……
寫好信後,林文旭等紙上墨跡乾涸,便將紙張收入信囊,收入自己袖中。
他這才離開書房,回自己屋內。
一進屋,他就看到德靈公主正坐在窗邊,正抱著幼子哺乳。
林文旭輕咳一聲,抬手用袖擺遮麵:“娘子還是避諱些才是。”
德靈公主白了他一眼:“假正經,夜裡少來揭姑奶奶的兜布!”
林文旭臉都憋紅了,訥訥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娘子貴為公主,怎可口冒粗鄙之語?”
德靈公主嘿嘿笑了幾聲,她最是喜歡看自家老林這手足無措像是小媳婦的模樣。
夫妻二人雖是時常像是這般拌嘴,但實際上感情卻是極好的。
林文旭輕咳了一聲,正經了臉色:“不說這些,我今日有正事與你說。”
他看向德靈公主,說道:“過兩日,我會動身去往荊州。”
“幫老二爭儲君?”
德靈公主頓時皺了眉頭:“荊州救世教肆虐,派你一個肩不能提、手不能擔的讀書人去乾嘛?吳庸昏頭了麼?”
林文旭說道:“荊州百廢待興,百姓流離失所,亦是隱患,老師派我去,不是為了剿滅救世教,而是恢複荊州之秩序。這一次,乃是從龍之功,是老師為我將來入閣鋪路,我是一定要去的。”
他有點擔心德靈公主擔憂他的安危,不願讓他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德靈公主說道:“去就去吧,哪日走?我收拾收拾。”
“你收拾什麼?”
“自然是與你同去!”
德靈公主理所當然道:“荊州那鬼地方,難保不會遇到什麼危險,總得有人保護你吧?”
林文旭皺起眉頭道:“家中尚有那麼多孩子,更何況你是公主,怎可……”
德靈公主拗道:“嘴皮子我說不過你,我不與你說,你不讓我去,我自己去,腿長在姑奶奶自己身上。”
林文旭試圖勸說,可他哪裡勸得動德靈公主,到最後抖落抖落手,滿臉無奈。
他隻好先壓下此事不提,從袖中取出那封信,問道:“先不說這個,我這有一封信要寄給牧野兄,隻是牧野兄行蹤不定,信也不知往哪寄。我記得他去年寄給我的信中,有提及他之後落腳之處,之前的信放在哪兒呢?”
“去年的信,我怎會知曉?”德靈公主沒好氣得說著。
不過她想了想,又說道:“不過我記得昨日有一封信來府上,好像就是你那同窗寄來的。門房應該給你送到書房了。”
牧野兄竟是恰好這兩日給他來信了?
林文旭頓時大喜過望,連忙返回自己的書房翻找。
他在書房翻找了一番之後,終於是在書桌地上的夾縫中找到了。
“難怪之前沒看到,何時掉在這兒的?”
林文旭拍了拍信上的灰,隨後撕開信封,將裡頭的信取了出來。
他本是期待牧野兄會在信中講他這些年求仙問道的離奇經曆,可展開信看到其上內容時,宛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
他隻覺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整個人呆若木雞。
“怎……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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