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恒已然離去,可孟清和的右眼皮卻跳個不停,仿佛有一隻頑皮的小精靈在其眼瞼上肆意跳動。
她總覺著有一雙隱匿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著自己,為此,她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四處探尋,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然而許久過去,卻連半個人影都未曾發現。
她緊捏著手指頭,試圖通過推算來解惑,可得出的卦象卻古怪至極,令人摸不著頭腦。
心底那股強烈的預感愈發洶湧,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神秘的聲音在不斷地告知她,今日定然會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今年的流年運勢,於她而言本就是一道關乎生死存亡的險峻難關,更何況在穿到原主身體的首日,她便雙手沾染了鮮血。
這接二連三降臨的殺身之禍,倒也不能一味地怪罪老天爺太過絕情,往後積德行善之事已是勢在必行了。
“三姑娘,一會兒您跟著大姑娘去參加流觴詩會吧,那兒都是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可比這裡有意思多了。”白嬤嬤瞧見她神思恍惚,隻當是此處太過無趣,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語氣溫和地說道。
對於詩會,她實在是提不起半分興致。在記憶裡,原主並非什麼才華橫溢的才女,不過是認得些許字、能看懂簡單的賬目罷了。
至於詩詞歌賦之類的,並非全然陌生,但的確算不上擅長;琴棋書畫就更是毫無天賦可言。
不過,她倒是幸運地遺傳了曹夫人的婀娜身姿。雖說如今瘦得近乎隻剩皮包骨頭,人也還尚未完全長成,可遠遠瞧去,仍隱約透著幾分難以言明的風流韻味。
她微微頷首,勉力擠出一個堪稱標準的微笑。
在這樣的時刻,還是莫要出風頭為妙。
“這離出發尚有一個時辰呢,您也可以自己隨處走走逛逛。”包嬤嬤再次好心地提醒著。
對了,剛剛那個張家的小公子不是提到,他爹新購置了幾幅名人的真跡嗎?
她雖不打算憑借信息上的優勢來出風頭,但去觀賞一下古人的作品應當也沒什麼妨礙,權當是參觀一場彆開生麵的藝術展覽了。
“那我去溜達溜達。”秦大夫人正忙著與其他夫人熱絡地交談,孟清和向包嬤嬤打過招呼後,便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著後院緩緩走去。
她壓根不知曉書房究竟在何處,隻能憑著方才張家小公子所指的大致方向摸索著前行。
一路行來,周圍的人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稀少,小石徑的兩側皆是鬱鬱蔥蔥、繁茂蒼翠的竹林。
孟清和對此全然未曾留意,隻覺著人少清淨倒也不錯,大不了稍後依照來時的路線原路折返便是。
走著走著,漸漸地,一種疲倦之感悄然襲來,恰在此時,前方出現了一個造型小巧的涼亭。於是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朝那走去,一心隻想歇息片刻。
涼亭之中,早有一人靜靜地安坐其中。那人身著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衫,衣角在竹林間輕柔的清風撫弄下悠悠飄拂,宛如仙人臨世,背對著她安然坐在亭中的石凳之上。
那人正演奏著一曲空靈到了極致的旋律,旋律之中透著幾分超脫塵世的淡雅韻味,不知究竟是何種奇妙的樂器,竟能發出如此動人心弦的美妙聲音。
她緩緩地走近亭子,瞬間便沉醉在了這宛如天籟的樂曲之中,一時間,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靜,唯有這悠揚婉轉的旋律在耳畔悠悠回蕩。
曲終,過了許久許久,她才如夢初醒一般,緩緩開口問道:“如此動聽的旋律,不知閣下是用何種樂器演奏出來的?”
那人聽到聲音,緩緩地轉過頭來,悠然開口說道:“哪裡是什麼曲子,隻是我一時興起的隨性之舉,難得三姑娘喜歡。”
“夏槐序?!”孟清和瞬間怔住,一則這超凡脫俗、出塵若仙的氣質著實令人心旌搖曳。
二則,她那強烈至極的第六感在此時變得愈發敏銳,今日必定會有非同尋常的事情發生。
因為每次夏槐序的出現,都注定不會有什麼好事降臨,即便夏槐序曾救過她。
亭中的石桌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個小巧玲瓏的托盤,裡麵是一套精致華美的茶具和一小碟製作精巧的小茶點。
夏槐序起身,姿態優雅地端起茶杯,正要將其輕抿一口。
“等等!”這氣味似乎隱隱有些不對!
他手中的杯子停在了半空之中,被孟清和猛地一把奪過,她湊近使勁兒聞著,模樣略顯幾分滑稽,可表情卻異常嚴肅。
“這茶杯裡被人下蠱了。”她的語氣異常篤定。
“下蠱?”那群人竟然跑到江城來加害於他?
那群人隻是不想讓兩國有邊疆商貿往來,所以想要殺他,但是現在一切已然塵埃落定,就算是殺了他也無法改變既成的現狀。
“放心,死不了,是情蠱。”放下杯子,她篤定地點了點頭。
回憶起昨天春蕊所說的話,張家這次費儘心機請夏槐序過來,就是因為家裡的女兒對夏槐序癡心一片。
可是這明目張膽在家裡,給人下蠱的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有頭腦的富商能夠做出來的。
那如果不是張員外,那就應該是那個深陷情愛的張家小姐乾的。
情蠱並非真正的蠱蟲,而是用一種特殊的方法製成的藥粉,即便是在21世紀,也有很多術士喜歡將這種東西賣給那些為情所困、執念深重的人。
但是這個東西的效果,貌似並不好。
真正有效的是苗族蠱女精心飼養出來的蠱蟲,但是養在深閨的張家小姐,又怎麼可能會苗族的養蠱之術?
看起來應該就是被術士忽悠,買了這個東西,妄圖讓夏槐序喝了這個藥就會愛上她。
夏槐序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生氣,半晌都沒有說話,孟清和抬頭看向他,竟然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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