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仁道:“你是說乘風啊,他是我的學生,過去我在巍山縣中學代課,說起來已經有十多年沒聯係了。”
許純良道:“他目前在南江,已經是南江藝術學院書畫係教授,還成立了工作室。”
何守仁感慨道:“有出息了。”聽說自己的學生取得了如此成就,他也打心底感到高興,他問起許純良是如何知道他們是師生關係?
許純良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何守仁努力想了想道:“對的,他高中畢業不久過來看我,當時還有魯向南……”
當啷!
門外響起盤子摔在地上的聲音,卻是何田田端著一盤紅燒昂刺魚進來,一不小心失手落在了地上。
何田田歉然道:“不好意思,我讓廚房再做一份。”
何守仁搖了搖頭道:“這麼大人了,做事還是那麼毛躁。”
梅如雪起身幫忙去收拾,何田田連忙說不用,梅如雪觀察入微,察覺到何田田的表情明顯帶著慌亂,回想剛才的一幕,難道何田田是因為聽到那個名字的緣故?再想起她女兒的名字,小思楠,越發覺得蹊蹺了。
何田田收拾好,又去了廚房。
許純良繼續剛才的話題道:“我還記得您書寫的那首詩,一衣一水一壺遐,人道扶桑此物佳。缽破渾然終未解,帶將夢裡問櫻花。”
何守仁哈哈大笑:“許先生真是好記性,你若是不背,我差不多都忘記了。”
許純良道:“那幅字寫得好啊。”
何守仁道:“你既然喜歡,我回頭寫一幅給你。”
梅如雪道:“何老師,以您的書法造詣,完全可以辦一次展出,常言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我們不是親眼所見,都不知道巍山島藏著您這樣一位大書法家呢。”
何守仁道:“書法家這三個字我可不敢當,我隻是喜歡書法,天資愚鈍,所以隻能比他人多下一些苦功,書法上稍有小成,距離書法家還差十萬八千裡,遠的不說,我就算如何努力也寫不出許先生那般大開大合的瀟灑豪邁。”
許純良承認自己的書法不錯,但是他也不敢說一定就勝過何守仁,謙虛道:“何老師太謙虛了,這世上萬事萬物講究一個返璞歸真,書法也是如此,大巧若拙,越是高手越是懂得收斂鋒芒,我的書法狂放有餘,內斂不足,乍看上去熱鬨,可是多看幾眼就會發現嘩眾取寵缺乏內涵。”
何守仁心說這年輕人還真是不錯,如此年輕就擁有如此本領,最難得的是還如此謙虛。
午飯後,何守仁讓女兒取來筆墨紙硯,揮毫潑墨,許純良見他心情大好,也幫梅如雪求了一幅。
何守仁想了想道:“離彆在即,我送梅鎮長一幅墨梅圖吧。”
許純良雖然見識過何守仁的書法,但是一直不知道他還會繪畫。
何守仁以飛白筆法,隨著羊毫舞動,一株蒼勁虯結的老梅躍然紙上,數條枝乾由右下向上伸出,細而韌的枝條猶如萬箭齊發,繁花萬蕊,累累疊現,生意盎然,幾乎占滿畫麵。
花瓣用墨線圈點組成,在全幅以淡墨烘染下,細小白花猶如積雪壓枝,更顯得高潔淡雅,超凡脫俗。
墨梅圖一氣嗬成,何守仁沉吟片刻又在空白處題詩:
吾家洗硯池頭樹,
個個花開淡墨痕.
不要人誇好顏色,
隻留清氣滿乾坤。
許純良雖然畫技一般,但是他的眼力很高,梅如雪家學淵源,鑒賞水平也非同一般,何守仁的這幅墨梅圖,題詩用上了王冕的《墨梅》,但是墨梅圖本身並不是對王冕作品的臨摹,可以說得到了王冕的神韻,又跳出王冕的畫風有所創新。
梅如雪心中暗忖,這幅畫若是讓嫂子見到,一定會驚為神作。
許純良暗歎,何田田何苦為了飯店的生存煩惱,就何守仁這水準,隨便拿出幾幅字畫去賣,也夠她們母女倆衣食無憂了。
聯想起在京城見到的書協副會長嶽開山之流,那幫人隻懂得投機專營沽名釣譽,全都是蠅營狗苟之輩,難怪說高手在民間,可能正是這批*****的存在,才導致真正的大師無法得到應有的認同。
何守仁完成之後在畫卷上蓋上自己的印章,他將這幅《墨梅圖》贈給了梅如雪。
梅如雪心中暗想,有機會一定好好幫何守仁推介一下他的作品,這樣的大師不該埋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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