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安幾乎是被身著銀甲的禁軍拖行出去的。
他再沒了先前意氣風發的模樣,仿佛一夕之間就蒼老了數十歲。
同他一起貪贓的官員也都兩股戰戰,生怕陸遙將下一個目標對準自己。
雖然他們心裡也十分清楚,他們之中最為謹慎的張定安都已經被抓住了把柄,其餘的人,多半也是逃不掉了。
陸遙緩緩從氣憤的情緒中抽離。
他的職位注定了他要經常麵對這些朝堂的陰暗,每經曆一次,他雖麵上不顯,實則心底都會跟著憂傷許久。
為天下艱難伸冤的萬民,為周圍被奸臣殘害的忠良。
隻是這一次,情況終於有了些許不同。
【哦哦哦,我的陸伯伯真厲害呀!】
小家夥毫不掩飾的稱讚之聲驀然響起:【他一定是天底下最棒的錦衣衛指揮使!簡直就是明察秋毫!明辨是非!】
【這麼帥氣,還這麼有能力,這還不得迷暈城中萬千少女?!】
陸遙幾不可查地勾起唇角。
隱藏於心底的溫柔也同時浮出水麵。
小家夥總是不吝於對他們這群老家夥的稱讚,但卻不自知,她才是那個,最為厲害,也最為澄澈的存在。
【嘻嘻嘻,陸伯伯就是瘦弱了點,身上的肌肉還沒有我汪爺爺的多,也沒有雷伯伯的多,也沒有高伯伯的多,也沒有……】
陸遙:“……”
陸遙:“???”
“陛下!”在小家夥越說越離譜之前,他連忙出聲,打斷了對方的思緒,“河堤修葺款貪汙一案牽扯環節眾多,斷然不可能由張定安一人完成,臣懇請陛下下令徹查此事,還周遭百姓一個公平!”
這段話說得義正言辭,意氣軒昂,看似一心一意憂國憂民,而周圍的群臣……
並不買賬。
戶部尚書焦宏邈回頭上下打量了陸遙數息,搖了搖頭,歎著氣轉了回去。
禮部尚書褚嘉許打量完陸遙之後,又在小家夥心聲裡提到的幾個人身上環視了兩圈,麵露肯定。
汪國公更是僅側過了半邊臉,滿是輕蔑地哼笑一聲。
被小家夥心聲中提及的幾個武將,則是各個挺直了腰板,恨不得到陸遙的前麵轉上兩圈。
男人嘛,身上沒點肌肉怎麼行呢?!
陸遙:“……”
他咬牙切齒地於心底無能狂怒,心道總有一天會輪到你們這群人,被小家夥心聲裡突然冒出來的話攪得麵紅耳赤!
江宴川頭頂的十二冕旒輕晃,細微且清脆的聲響成功吸引了小家夥的注意。
他看向小家夥望來的、澄澈又滿是孺慕的眼神,於心底沉沉歎了一口氣。
此案牽扯官員眾多,眼下最好的解決辦法是暗中緩慢調查,可……
依小家夥總是想要幫他解決難題的心思,怕是若任由此案於此處暫且停緩,她又要不眠不休地忙上幾個晚上,就為了換取他的幾夜安睡。
思及此,他沉聲道:“陸卿可有頭緒?”
陸遙當即便明白了明澤帝話中的暗示,配合道:“修葺河堤一事,是由工部、戶部等方麵相互配合,是以,臣也會從這幾個方向逐一排查,隻是……”
他猶豫道:“此事畢竟已過去有很長一段時間,各項證據怕是早就已經被處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