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霄第三次進班房，感覺就像是回到家裡一樣熟悉而又親切。
所以在看到賀老爺子的時候，他一點都不覺得出乎意料。
雖然警局給老爺子分配了宿舍，可宿舍除了乾淨一點之外，哪有這班房裡住的舒服。
秦向東帶過來的那些年輕小警察，一個個眼高於頂四六不懂，老爺子跟他們沒啥共同語言。哪像是在這號子裡，一個個論輩分都是灰孫子級的，老爺子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這幫王八蛋還得哄著他高興。
之前蹲號子的人已經換了一批，剛進來的人看著王雲霄年輕又眼生，就想給他個下馬威，趁著他走過來，伸腿就絆。
王雲霄哪能慣他這種臭毛病，抬起腳就喂了他一個大鞋底子。
身邊的小弟頓時炸毛：“你特麼敢打我哥……”
王雲霄照著他臉掄圓了就是一個大嘴巴，小弟一聲不吭就躺下了。
睡得無比安詳。
王雲霄挽了挽袖子，環視一周，所有人鴉雀無聲。
賀老爺子睜開眼，無奈地笑罵道：“你小子怎麼又進來了？”
“沒事，進來玩。剛揍了一個不開眼的警察，我把事兒扛了。”
王雲霄實話實說。
他知道張孟有問題，可其他普通警察是不知道的，更沒有處理這種問題的經驗。
有經驗的都在外麵出現場呢。
他們不知道怎麼處理，王雲霄更不敢讓他們接手。開玩笑，送到你們手裡，人一撒手就沒了，我找誰說理去？
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賀老爺子。
但賀老爺子白天不上班。
找了一圈人沒找到，打聽了一下，好家夥，老爺子又住回號子裡麵去了，說是睡得踏實。
“事兒大概就是這麼個事兒。”
王雲霄嬉皮笑臉湊到賀老爺子身前，壓低聲音把外麵的情況三言兩語總結了一下。
“沒聽說過，洋人的玩意兒我哪懂。”
賀老爺子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可沒跟您說是洋人的玩意兒。”
“我都沒見過的，那肯定是洋人的玩意兒啊。”
賀老爺子撇嘴道：“這兩年從外麵來的洋人是越來越多了，都不傻啊，都知道外麵不安全。要我說啊，還是那句老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大總統還是有點心慈手軟了，要擱十幾年前她坐鎮天門那時候，哪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完這話他又看了一眼王雲霄，忍不住挑眉道：“伱小子最近這油水不錯啊，身上都有點肉了，是不是覺得自己腰板直了，拳頭硬了？用老子的時候才想起老子……”
“那不能夠！”
王雲霄趕緊掏出剛在門口雜貨店買來的香煙，抽出來一根給老爺子點上火，賠笑道：“我這不是一直都拿您當自家長輩一樣孝敬麼。”
“放屁！你還有長輩麼？給我點煙等於給你爹點香是吧？”
賀老爺子嘬了一口煙，對著窗戶外麵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回過頭來對王雲霄正色說道：“小子，你還年輕，沒什麼見識。我跟你講，死人多不叫事，天門這麼大，每年死的人多了去了。你這是生在好時候，都沒見過什麼大場麵。老子年輕那會兒……算了不說這些。”
“死人不是事，但這麼多人死在一起，這就是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聽你講的那些情況，手法太糙了。”
王雲霄不解道：“您說手法糙，是怎麼個意思？”
老爺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意思就是，至少有八成可能是洋人做的，洋和尚就喜歡搞這套血腥獻祭的東西，而且還不是什麼正經的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