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本來就不是什麼理性生物,一旦哭出來那就更沒救了。
當那個男人從門外走進來,喊了一聲師父之後,賀蘭腦子裡最後的一根神經也徹底斷掉,撲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就是你天天說我爹死了!回不來了!你天天逗我!”
“你跟我娘一起騙我!騙我好玩是不是?”
“是……”
“你還敢說是!”
驢肉館的老板就是個其貌不揚的粗矮胖子,看著至少得有一百八十多斤,跟個球一樣。任何腦子清醒的正常人都不可能把他跟當年那個闖皇宮盜玉璽的飛賊聯係到一起。
也沒有人能弄清楚,為什麼他當年盜了玉璽之後,不去造反,不去謀取榮華富貴,就這樣心甘情願地留在滄州縣城的驢肉館子裡麵,默默無聞一直隱藏至今。
胖老板衝著王雲霄憨憨一笑,抬手將賀蘭從自己身上撕了下來,就像是捆驢一樣摁住了手腳,任憑她如何掙紮也逃脫不開。
“這些洋人有一門邪術,就是篡改定義。”
王雲霄心說這算什麼,不管你們再怎麼演,那也隻是停留在“人”的層次上。我過去天天打交道的那些擬人生物,一個個的可能大腦構造都跟人不一樣,但凡你文化水平低一點,都聽不懂他們放的什麼螺旋屁。
胖掌櫃看了一眼扔在桌上的包袱皮,歎氣道:“當年我之所以盜玉璽,是因為沒有彆的辦法了。先皇都已經同意的事情,彆說是我,就算當年的大總統也沒辦法乾涉。她那時已經引起朝廷的忌憚,就算是在天門咳嗽一聲,人家都以為她要造反……”
“這個石工會宣稱他們信仰的神仙,是全宇宙的造物主,這宇宙間的一切都是由造物主所製定。而他們作為造物主的信徒,就擁有對於世間萬物的解釋權和定義權。”
“他們說啥就是啥?”
胖老板點頭道:“那群洋人有一套邪術,我不知道師父跟伱講過沒有……”
胖掌櫃麵不改色地拎著咬住自己手腕的賀蘭坐到炕上,朝著王雲霄笑道:“小師弟你不是一般人啊,那幫老糊塗演了一輩子,都沒你看得明白。”
賀老爺子擺手道:“你彆看這小子年紀輕,他可是公門中人,見過的世麵不比你少,不用擔心他聽不懂。”
胖掌櫃指著桌上的菜說道:“比方說這驢肉,他們可以說這不是驢,這叫長耳朵馬。”
“這些年對自家閨女疏於管教,讓師父和小師弟見笑了。”
王雲霄好奇道:“那什麼文書上,必須要蓋這個章才能生效嗎?”
然後賀蘭張開嘴就咬了上去。
“既然師弟年少有為,那我也就不跟你賣關子了。當年有一批洋人中的頂尖聰明人,成立了一個叫做石工會的組織,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胖老板聞言頓時高興起來,再看向王雲霄的目光裡,就帶上了幾分老丈人的審視。
有……還是沒有啊?王雲霄真沒什麼印象了,隻能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
“對啊,反正咱們的老祖宗也沒有專門定一個規矩,說驢就是驢。他們非要說這是長耳朵馬,甚至還可以買通官府老爺,張貼出告示要求以後禁止驢這個字出現。你說老百姓怎麼辦?胳膊拗不過大腿,還能因為一個字的改動,就舍了自己身家性命去殺官造反麼?”
“那……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
“咱們老百姓當然理解不了人家的用意,最多也就是不吃驢肉火燒,改吃馬肉火燒。但涉及到國家層麵可就不一樣了,比方說朝廷要訓練一支騎兵,從各州府征用馬匹,到了這裡,官老爺就可以明目張膽地把大耳朵馬當成戰馬報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