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見鬼的天氣,又開始下雪。
陳老四扛著一捆柴火,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到自家院裡。
關上房門,剛抖落掉身上的雪花,就聽到裡屋炕上老娘小聲叫喚。
“老四!老四!”
“誒!”
舀了一瓢涼水倒進水壺裡,坐在爐子上,陳老四走進屋,就看到老娘一臉焦急地趴在炕邊。
“老四你快來看看,小石頭燒的厲害!”
陳老四聞言,連忙看向躺在被窩裡一動不動的小兒子。伸手過去摸了摸額頭,燙手。
“怎麼整的這是?”
“凍的唄,晚上睡覺愛蹬被子,正趕上這外麵突然下雪……”
老娘唉聲歎氣道:“你看看家裡還有沒有我上次吃剩下的藥了,給他熬一點吧。”
“你吃的藥跟孩子吃的能一樣嗎?”
陳老四沒好氣道:“先捂一捂,發發汗再看吧。睡一覺燒還沒退的話,我再去找郎中。”
“不能這麼燒的呀,小孩子一直燒,容易把腦袋燒壞掉,你大哥當年……”
“行了,彆磨叨了,你讓我喘口氣,為了買這點柴火,你不知道我跑了多遠。”
“你還是得再找個媳婦兒。”
“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家裡窮得連個物件都沒有,哪個女人能看得上我?”
“你不找怎麼會有……”
人到中年,壓力山大。
聽著老娘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叨,看著床上高燒不退的小兒子,陳老四深吸一口氣,蹲到門口,默默地點著了一顆煙卷。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將他從尼古丁帶來的片刻解脫中驚醒過來,連忙站起身走到門口。
一打開門,夾雜著冰雪的寒風撲麵而來。
陳老四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倒不是因為風雪,而是因為站在門外的人。
全副武裝,黑漆漆的,背著長槍短炮,一看就很嚇人的樣子。
“長……長官?”
陳老四哆嗦著,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你就是陳老四?”
“是我。”
“不用緊張,我們是警局的,過來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聽到是警局的人,陳老四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不過很快又提了起來。
黑皮子進宅,無事不來。
“長官,我是良民……”
“沒說你不是,找地方坐,我跟你聊兩句。”
王雲霄收起筆記本,掃了一眼陳老四家裡的陳設。
說家徒四壁有點誇張,但也確實沒什麼東西。
不過即便如此,能在城裡有一座小院,一間土屋,還能買得起糧食柴火,這就可以算得上是中等人家了。
油條和小葫蘆緊跟著走進來,直接朝裡屋走去。
陳老四大驚失色,伸手就要阻攔。
“長官,沒有彆人,就是我老娘和孩子!”
“嗯,沒事,彆害怕。”
王雲霄聞了聞屋子裡麵還沒有散去的煙味,從兜裡翻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遞了過去。
“哎呀,長官,這使不得,使不得!”
陳老四連忙推拒。
“孩子發高燒呢。”
小葫蘆從裡屋出來,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