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吵吵嚷嚷的,皇帝臉色不耐。
目光落到站在人群仿佛在發光的少年,心情略佳,開口詢問:“這個鎮遠侯送來密信說匈奴此次遭受多年難一遇的雪災,戰場比以往要艱難很多,此次雖然勝利,但依舊不可放鬆警惕。還讓朕送軍餉過去,嗬。”
聽陛下前麵話,一些人還摸不著他什麼態度,但最後一個“嗬”就很明確了。
陛下十分不滿。
淩陌出列站到中央,半彎腰行禮:“臣認為,鎮遠侯所言不實,乃欺君之罪,且違抗聖命,按律當賜車裂之刑。”
大臣:……陛下就是記吃不記打,看看吧,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陛下:……徹底醒了。
禮部尚書站了出來,他長相很嚴肅,不說話還以為是哪個迂腐的夫子,對淩陌的話當即吹胡子瞪眼:“宰相所言是否過激了些,鎮遠侯雖有錯,但畢竟是侯爵,怎可隨意處死。”
“是啊是啊,如今嘉蘭關就隻有鎮遠侯一人鎮壓,就算要讓他回京受罰,也要先找出合適的人替他。”
“你什麼意思,上次朝會不是商議了讓趙億去嗎?你現在說不合適,存了什麼心。”
眼看又要吵起來,皇帝氣的拍椅子:“閉嘴!聽宰相怎麼說!之前選好的人就不要再議論!”
所有人安靜,看向淩陌,他倒是一臉溫和毫不受影響的模樣,被打斷了就不說話,等他們安靜才開口。
“我以為其他同僚所言也極有道理,鎮遠侯雖然該死,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大臣們咽了咽口水。
“他雖狂妄該殺,但其他的戰士本就是在以命守衛我玉冶朝疆土,一旦此刻換主帥,少不得影響軍心,讓更多人無端受累死去。”
“不如先剝奪鎮遠侯爵位以示警告,容他在邊疆守衛至開春,再傳喚回京,屆時若仍不從,就以抗旨不遵之名,將留京的鎮遠世子關押入牢。”
他不徐不急說話,清冽如柏的聲音如一縷清風拂過人心。
明言人在她說第一句時就知道她是致力於保鎮遠侯的。但是該說確實能力出眾——她不像其他人光表態,她還帶著解決方法啊!這可比隻會吵架的大臣強多了。
皇帝心底的怒火在她後麵幾句話下,慢慢澆滅,點點頭,舒緩了眉頭:“那鎮遠侯索要軍餉一事又該如何,今年國庫依舊是虧空。”
“虧空?”淩陌笑了笑,好看是好看,但熟悉她的人再也不會像第一次一樣花癡了,隻想把耳朵堵上。
“國庫年年虧空,戶部撥不出餉銀也是理所應當……”
戶部尚書頭皮一緊,下意識吸了口氣,祈禱看向挺立中央的少年。
但還是阻止不了她的話——
“然去年大旱,前年水災,今年南方卻是大收,各地也基本是風調雨順,怎麼又說沒錢?”
她將視線放在戶部尚書老頭的身上,淡淡笑意在眼裡彌漫,卻在其他人看來是要開坑人的征兆。
“回陛下,今年您說要建溫泉行宮,戶部自然配合工部,一切按最高規格去執行,錢自然也就少不了……多花了些。”
“荒唐!”少年突然暴喝,想發作的皇帝就這麼被堵住了,尷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所有人看著她一邊撫胸口病弱咳嗽,一邊指著戶部尚書的鼻子罵:“陛下乃九五至尊,一朝天子,受萬民供養!國庫的錢怎麼可能隻是滿足陛下小小的要求就空了?!怕是一些人在其中中飽私囊了吧!”
戶部和工部的人全都嚇得跪下來,大喊陛下冤枉。
戶部尚書頂著壓力,和淩陌對嗆:“宰相莫要空口無憑汙蔑我等,在朝為官多年,臣一心為民為國,不敢有一絲懈怠,如今卻要遭到一個毛頭小子隨意編排!陛下要為臣做主啊!”
說到後麵,他跪拜上首,一把鼻涕一把淚假哭起來。
“行了行了!”皇帝眼神不耐看向戶部尚書。
他竟然推脫是建造行宮花費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