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集中全身力氣於一點,以最快速度擊出,固然無堅不破,但人畢竟不是不會動的石頭。
程舟啞然失笑,甚至有閒心分神吐槽。
這是要在關公麵前耍大刀,表演班門弄斧的奧義嗎?
他選擇的應對方式,非常簡單實用,不帶一絲匠氣,對方不是要接嗎,那就要多少朕就給多少,看他最後能接多少,正好用來熟練新領悟的能力。
心念煉神·我相一重·天鵬縱橫相,開!
定念如一,借相使力,是以當前身體素質為基點,挖掘尚未開發的潛能,此方天地武人通過凝練先天一氣,使得肉身組織變異獲得力量,三煉大成、懷有龍血的程某人,本就有擁有媲美周天炁的功力。
此時爆發拉升之後,更是所向披靡,無可匹敵。
慢半拍的路小川,撤腳大步後退,雙手連抖帶彈,從衣袖滑出十幾枚銀針,拈在指間全部打了出去,化作寒星點點。
他出手速度極快,空中連聲氣爆,瞄準穴位、眼球之類的要害,每一根銀針還淬過劇毒,隻求給人造成最大程度傷害。
然一瞬之間,程舟速度爆提何止一籌!
他每一步踏出,都能踩出一個尺餘深的腳印,飛濺亂竄的砂石簡直就像刮起一場小型塵暴,眯得人睜不清眼睛。
守在樓梯口的風裡刀見狀不由心裡悲鳴,他昨夜可是睡得比狗晚,加點趕工到三更才修好大堂的坑坑窪窪啊。
與吃瓜群眾的閒情相比,直麵壓力的賈廷與路小川,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不剩半點了。
好似有大鵬緩緩張開翅膀,托起千山,遮蔽日月,就連蒼天也被覆蓋,銳利尖嘯聲響起,哪怕千百隻蒼鷹獵隼同時發了瘋叫喊,也比不上這一聲的極具穿透力。
汗毛倒立尚不足以形容,賈廷聽得骨頭都在發麻,手心忽的一痛,泰山壓頂般的巨力正中掌骨,不由自主地牽動身子側斜彎腰。
他閃電般抖動發顫,卸去餘勁殘力,若非橫練功夫夠硬,整條胳膊都要被一把劈斷。
程舟半招退敵,去勢不停,雙臂輪舞,快得目不暇接,殘影重重疊疊,頗有孔雀開屏的曼妙之態,又得千手觀音的莊嚴之美。
他簡直不像是在動手殺人,而是在創作寫意的藝術。
但要路小川來評價的話,都是放屁,這簡直就是頭大鵬金翅雕,吃人食肉吞如來,凶悍到他奶奶沒邊了!
十幾根疾射過來的銀針,都被程舟分毫不差,在極短時間內還予一記鞭手,掌緣不偏不斜劈針體中部,倒旋半個周天,以更為猛烈的勢頭砸回去!
一個砸字,寒星點點變流星隕落。
程舟運勁技巧之高明,勝過絕大部分暗器手法,完全沒有刻意攻向要害,殺傷力就淩厲到了極點,那簡直不是一枚枚暗器,而是成了一個個縮小數十倍的拳頭。
路小川慘嚎半聲,就被打成篩子,模樣好不淒涼。
部分銀針紮破皮膚,穿透血肉,刺中關節,崩斷針尖,餘下部分針體,還深深釘進骨頭裡。
還有的銀針穿過人體,去勢不減,打得旁邊桌椅翻倒碎裂
餘音戛然而止,些許打橫砸過來的銀針,在喉管處撞出猙獰傷口,便是想叫破喉嚨,人也沒有那個條件。
拜先天一氣賦予的頑強生命力所賜,他倒是可以繼續苟延殘喘,隻要像天牢裡的囚犯那樣,頂著這不足以媲美東廠酷刑十分之一的疼痛強撐站起,甚至能夠接著打兩招再咽氣。
但路小川捂著傷處,整個跌倒在地,腰背蜷縮,弓成蝦形,表現完全不如他平日拷打過的“亂臣賊子”,甚至全無武人風範。
電光火石之間的變故,令其他番子甚至看傻了,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你他媽的,這是找死!”
卻見二檔頭曹添,性情暴烈,怒罵一聲,摘出腰間長劍,猶如毒蛇吐信,洋溢著陰森殺機。
他武功比老三高上不少,可跟程舟沒法比,看不出多少玄妙。
見同僚倒在血泊之中,被拿手絕活反過來放翻,還以為對麵是深藏不露的暗器大家,需要拉開距離才好發揮。
對付這等高手,隻要逼近身前,在方寸之間鎖住變化,就能迫使他們有力難施,疲於應對。
“不要——”
大檔頭賈廷眼皮直跳,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趕緊出聲提醒,然而為時已晚。
曹添猛撲上前,足尖一點急顫,好似蛇尾擺動,身形搖晃如蛇,雙腳生出一股滑力,一劍飆起,風壓嗖嗖,可見速度之快。
他練的是金蛇步,與葉綻青的辟水劍法相比,各有各的奧妙,乃是效仿蛇蟒一類爬行姿態,儘量降低地麵摩擦力。
這一瞬間,他從極靜轉極動,連續性地猛烈推擠,從而爆發出驚人速度,像極了毒蛇捕食獵物,猛然撲出去。
問題在於,一條毒蛇而已,再怎麼處於極端憤怒的狀態,向大鵬鳥發起滑鏟攻勢,多少有點太過幽默。
曹添才衝出去兩步不到,視野就被完全占據,有什麼東西迎麵撞了上來,他就像客棧大門一樣,身體每個部位都在承受瀕臨極限的巨力。
轟的一聲!這名二檔頭噴出半尺血霧,擋在前麵的手臂發麻,長劍脫手而飛。
他被衝得雙腳離地,來不及喘息,而程舟已經連打不停,一拳更比一拳快,每一拳都能打在實處。
程舟連走八步,拳勁化作八道浪頭,連綿不絕拍下,打得曹添半空連退,中拳部位的皮肉像波濤一樣湧動。
大檔頭賈廷深感不妙,吐氣納力,拇指外展彎屈,其餘四指並攏,強勢再出,鷹翼翻旋,從側麵飛身撲擊過來。
程舟感受到惡風攔腰而來,猶是不慌不忙,腳步一晃,順勢變向,砸完最後一拳,便以最硬的拳背迎接鷹爪蓋落。
賈廷指骨咯咯作響,他不惜一切後果,將全身氣力催發到極致,遵循以點破麵之理,哪怕是百煉精鋼、天山寒鐵擋在前頭,也能一舉洞穿。
鐺的一聲,拳爪相對,他好像抓中了什麼更勝金石的東西,反作用力震得氣血翻騰,臉龐青一陣白一陣。
這時候,曹添的身體才轟然落地,整個是爛肉一坨,沒有生息。
至此東廠三大檔頭折二,僅剩的賈廷也覺得,他怕是也不剩幾口氣進出了。
一向老謀深算自詡的賈廷,恨不得神佛顯靈,倒轉時光流回昨日。
就算放一頭豬去那裡分析判斷,再給它三天三夜時間,也得不出那麼離譜的結論。
什麼那名幫手身負重傷,狼狽不堪逃走,必定不堪一擊?
就算是周淮安複生,也不見得那麼能打,哪怕督主率領黑羽騎隊趕到,真能拿下此人?
他咬牙切齒,語氣發狠,“你,你”
程舟神色卻顯乏味,不見勝者驕容,很是有些煩悶。
就好像剛剛開完房間的渣男,很不滿意床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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