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趕到派出所的時候,就看到門口的調解室裡,胡亮被幾個老人揪著衣領,劈頭蓋臉的痛罵,還有人直接動手了。
民警進去嗬斥,他們才收斂了一些。
我沒進去,先把胡亮叫了出來,然後民警帶著我們上了派出所的二樓。
辦公室裡,接待我的是一個中年人,這應該就是高所了。
“我跟你們說一下啊,你們工地的那個負責人太操蛋了。當時人救出來,就應該第一時間送醫院的,但那個負責人說,是他自己喝酒的,不管他們公司的事,讓他愛死哪死哪去。”
高所還算中肯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道:“後來通知人家家屬,家屬聽說了這個情況,當場就不乾了,鬨情緒,要把工地都給砸了,還要上你們礦業集團公司去鬨。你說,這是個處理事情的態度嗎?那個負責人要是儘責一點,哪有這麼多事啊?人家家屬是弱勢方,人都要沒了,能不生氣嗎?”
“是是是,這個負責人我會嚴肅處理的,絕不姑息!”
我連連點頭道。
“處理的事情,你們後麵再說吧,現在的問題是,家屬絕對是在工地出事的,你們礦業集團公司就必須負責。而且,人家還拿出了證據,你們礦業集團公司,沒跟人家簽正式的勞務合同,也沒買工傷保險這些。你看吧,就是為了省點錢,現在出事了,夠你們頭疼的。”
“這兩條,人家哪怕隨便拿一條出來,都夠你們公司喝一壺的。”
高所挺實在的說道。
我點頭道:“恩,對。高所你批評的是。這個肯定是人事部門的問題,我會追查到底的。另外,關於傷者的事情,我們會全部負責,先救人性命要緊,花多少錢,公司來出。”
“哎,這個態度就對了嘛。到底是公司董事長,看問題還是透徹,格局也大一些。行了,你們就這樣去跟人家家屬商量,隻要家屬不鬨事,咱們還是要相信科學嘛,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了,說不定人能救回來呢。”
高所對我的話很滿意,點點頭道。
出門的時候,我沒忍住,回頭問了一句:“高所,那個,我問一句,你姓高,跟高家村...”
高所長瞥了我一眼,道:“嗬嗬,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跟那個高家村的人沒任何關係啊,我是外地調過來的,所以不管誰違法亂紀,我都是一視同仁的。”
聽到這話,那我就放心多了。
高所陪我一起下去調解這個事,下樓的時候,跟我說了一下傷者的情況。
我這才了解到傷者叫劉寶全,是春市鄉下農村來打工的,這些家屬,有他父母,還有老婆,姑姑,舅舅之類的。
說白了,都是一群農村的老實人,人家也沒有訛詐的意思,就是怕公司推卸責任,不管劉寶全了。
我們剛到調解室門口,就看到了一個穿著西裝,頭發梳得油光發亮的男人正在衝著劉寶全的家屬辯解道:“你們這麼鬨是沒用的,你們兒子是自己喝酒,失足摔進的礦井,跟我們工地,和礦業集團公司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我就告訴你們了,本來你們好好說話,出於人道主義,我還能跟公司申請多賠償你們一點錢,但你們這個態度,我告訴你們,一毛錢也沒想要!”
“草泥馬的,你說的還是人話嗎?我兒子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你說跟你們沒關係?”
“你踏馬的威脅誰呢?大公司了不起啊,老子光腳不怕穿鞋的,你不負責試試看?”
“你們這麼乾,遲早要出大事的。我兒子沒了,那就不是一條人命的事情,大不了我們全家拉著你們一起陪葬!”
人太多了,我們根本都擠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