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辦妥了貓妖的交接事宜,轉身離開那間屋子,腳步不緊不慢地邁向村口。
晨光熹微,給村子罩上了一層柔和的薄紗,村口那棵老樹下,貓毛神正優哉遊哉地坐著,幾枚銅板在他指尖翻滾。
林清歌和林若雪並肩走過去,挨著貓毛神一同坐下。
林清歌歪頭看向貓毛神,挑了挑眉,打趣道:“我記得你,你這滯留人間許久,還不打算去投胎?”
貓毛神聞聲,手腕輕輕一抖,銅板高高拋起,在半空劃了道漂亮的弧線,而後穩穩落回他掌心。
他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容:“暫時沒這個打算。”
“老朱家的天下都滅亡多久了,害死你父親的胡惟庸已經被滅九族,逼死你的殘黨也儘數被斬首,你弟弟的死嚴格來說也不能怪朱棣。
你還有什麼心事跟我說說,好歹在同一個朝代見過麵,四舍五入一下還是同僚。”林清歌說道。
麵前之人正是劉伯溫的大兒子劉璉,遇事剛果,坐折奸佞,不撓不阿,富有銳氣,為胡惟庸黨所脅,墮井死。
而他的弟弟劉璟,燕王朱棣起兵時,京都南京告急,劉璟奔赴京師獻十六條策謀,但建文帝不予采納。
李景隆潰敗後,竟與穀王開金川門迎降。
劉璟悲憤已極,半夜渡蘆溝河,冰陷馬斃,冒著風雪,赤足奪路而逃,一路曆儘艱險,回到故鄉。
建文二年,他不顧自己重疾染身,遠途赴京進闕,慷慨陳詞,上《聞見錄》萬言書,獻應變用兵之策,無奈建文帝仍不聽忠告,劉大失所望,再次歸隱青田故裡。
可以說如果建文采用劉璟的計策,可能事情就是另一個走向,但是他選擇相信齊泰、黃子澄。
燕王朱棣即位後,召他入京,劉璟稱病拒絕,後被逮捕入京。
朱棣愛惜他的才能和名望,勸他為自己效勞,並授以官職,但劉璟不改初衷,以人臣事主,死而不二堅決拒絕朱棣的一切恩惠,對朱棣不稱萬歲,而仍稱殿下,並大義凜然地相告:殿下百世後,逃不得一篡字。
朱棣一時大怒,把他打入監獄,當晚便在獄中用發辮自縊而死。
劉璟死後,有法官請旨,誅連其家族,朱棣念其父開國之功而不許。
畢竟劉伯溫父子三人,對大明也算是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在珠連家族,就有點過分了。
“沒什麼心事,隻是這人間百態,可比陰曹地府有意思多了,我還沒看夠,急什麼。”說罷,他手指一撚,銅板又在指縫間歡快穿梭起來。
林清歌剛要抬腿走人,那步子都已經邁出去了,身後啪地一聲脆響,驚得他身形一頓。
回頭一瞧,貓毛神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隻見他雙手一拍,臉上沒了方才玩銅板時的懶散勁兒,取而代之的是少見的鄭重其事說道:“你還彆忙著走,真有件大事!”
“什麼事?”林清歌停下腳步,回身問道。
貓毛神把手裡的銅板一股腦兒塞進兜裡,站起身來,神色凝重了幾分:“我父親,六百五十年前,托我在六百多年後再遇到你時,給你帶個話,想請你去一趟海州。”
“你說誰,我,現在去?”林清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滿臉詫異。
貓毛神點點頭:“我父親六百五十年前,都快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緊緊拽著我的胳膊,千叮萬囑,就怕我忘了,讓我一定得把這話傳到你這,你要沒說我有什麼心事我差點忘記了!”
林清歌緊盯著貓毛神,擰著眉追問道:“劉大人真那麼邪乎?”
貓毛神又狠狠地點了點頭,眼神裡透著不容置疑:“真那麼邪乎!”
“去海州乾什麼?”林清歌愈發好奇,腦袋裡滿是問號。
貓毛神無奈地聳聳肩,攤開雙手:“他就說了,你去了便知道。”
“你爹真能算到六百多年後那麼久?”
“我怎麼知道,反正我不行。”
海州城家毫不起眼的私人偵探店鋪中。
店內,一個年輕男子正坐在辦公桌前,眼神全落在手中那隻藍寶石捕鳥蛛身上。
隻見他拿著根小木棍,輕輕逗弄著。
右側的沙發上,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四仰八叉地躺著,呼嚕打得震天響,時不時還咂咂嘴。
這時,門口的風鈴被風撩撥,發出一連串清脆聲響。
年輕男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順口說道:“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需求?”
緊接著,林清歌和林若雪一前一後走進門來。
林清歌嘴角掛著一抹笑,幾步走到男子桌前,拉過把椅子坐下,林若雪也跟著落座,開口打趣道:“朱先生,招呼客人也不抬頭看看?咱們大老遠跑來,你這待客之道可有點敷衍咯。”
朱先生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目光在觸及林清歌的瞬間亮了起來,隨即滿是詫異:“喲,你們怎麼跑這兒來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藍寶石捕鳥蛛小心翼翼地放回飼養盒,還不忘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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