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陂看了身旁的副將一眼,並未說話,隻是那冰冷的眼神,還是讓那副將全身戰栗,一句話都不敢再說了。
大戰結束之後,陶陂在邊軍中的威望幾乎達到了頂峰,身上的戾氣似乎也加重了些,即便是身邊的老人,也不敢在他麵前多說話了。
陶陂心中有氣,卻不是氣這副將,而是對他們有些鄙夷。
此時,陶陂甚至有些懷念當初的吳玉峰和之前的仇津了。
這兩人雖和陶陂證念不和,絕不是和他一條船上的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仇津還是吳玉峰,都是不可多得的將領。
如果他們兩人在這,各自統領一支人馬,現在的戰事也不會如此被動。
施計消除了這兩人之後,邊關的確再沒有掣肘之人,可陶陂身邊也真沒一個能幫得上忙的將領了。
現在麾下的這些副將,甚至都看不清局麵,連之後的戰局都預測不準。
奉池城的確城牆高聳,精兵糧足,北狄人光用投石機轟擊,短時間內的確無法轟開城牆。
但這些副將都忽略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人心。
城池城牆都是死物,沒有情感,可人卻不同。
守城守城,這城都是人守的,事也都是人辦的。
城牆能抗住投石機的不斷轟擊,那守城的士兵呢?負責城防的將領呢?
就算他們軍紀嚴明,一直都能死守,那奉池城內的十數萬百姓呢?他們就不會鬨事了?
敵人大軍壓境,有幾個人能做到臨危不亂的。
也正是考慮到了這點,陶陂才刻意將大軍開拔到奉池附近,讓城牆上的士兵能遠遠的看到援軍,堅定他們的信心。
可如果援軍一直沒有動作的話,守城士兵的心態依舊會發生變化。
陶陂心中憋悶,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而後輕聲道:“傳令下去,就地紮營,前軍排成方陣,隨時準備戰鬥。”
“後軍向前,把所有弩車全都推出來。”
陶陂麵色如此不好,左右的副將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當即領命下去。
與此同時,奉池城內。
“快!動作都麻利點!”
“還有後邊的!快點把所有弩箭都抬上來!”
一個百夫長站在城牆上,目光穿過濃密的黑煙,朝下麵正在乾活的士兵高聲叫嚷。
“快些!耽誤了戰機,軍法處置!”
城牆台階上,十幾個士兵正抬著一台床弩不斷往上爬,麵上都帶著幾分猙獰,呲牙咧嘴的。
他們抬著的床弩一直都存在奉池城的大庫中,那還是早年間陛下禦駕親征之前鑄造的,這麼多年始終都沒用上。
即便這次北狄人攻破了邊城也沒抬出來,隻因這玩意實在太重,激發又慢,相配的弩箭也不多,兩軍對壘時,實際用處並不大。
當初構造這床弩本來是為了進攻北狄王庭用的,威懾大於破壞力。
可乾皇兩次禦駕親征,連北狄王庭的影都沒看到,這威力巨大的武器自然無法派上用場。
這次張寧見了惠王之後,得了惠王親口命令,又看到北狄人隻用投石機進攻,人卻不上前,那些投石機都放的很遠,弓弩完全夠不著,這才想到了早已積灰的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