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是不能仔細去想的,越是仔細想,就越覺得恐怖。
許滿倉此時就是這種感覺。
之前的他孑然一身,在這世上了無牽掛,即便被天外天的人救了,冒名成了天外天的主人,他也覺得沒什麼。
隻要能活下去,這些都沒什麼。
可在後麵的經曆中,許滿倉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多,羈絆的人和事也越來越多,想法和處事的手段開始慢慢變了。
在見了北狄王,見了北狄各大部族的首領,知道了很多北狄以及乾國的高層秘密之後,這種變化一直在加速。
直至兩次踏入邊關,經曆了這諸多事之後,他才深切的體會到了範臻的恐怖。
這個女人給他營造了一個一步登天的階梯,給他帶來了可以憧憬的完美未來,卻又在他爬上去之後,撤掉了後麵的梯子。
現在許滿倉又發現,範臻可能不光控製了自己和乾國的惠王,甚至有可能左右了乾國大將軍陶陂和北狄赫連部大頭人赫連通保的行動。
這種掌控時局的能力,簡直恐怖,她是怎麼做到的?
許滿倉雖沒有能證明這些的證據,但想到此處,卻已堅定的認為這是真的了。
他隻見過範臻一次,對方就已經將他牢牢的抓在了手裡,甚至一眼就看出他是假的。
可這都沒影響範臻的計劃,她想達到的目標正一步步推進,可能很快就會成為現實了。
想到這裡,許滿倉的額頭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在心底盤旋。
這並非直麵千軍萬馬的恐懼感,而是從心底深處生出的,是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陷入泥潭卻毫無辦法的恐懼。
這種感覺讓許滿倉心慌,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好像都錯了,單純的積攢自己的實力,可能恐怕根本無法讓自己脫困。
範臻一定還有其他製約自己的手段。
許滿倉身在棋局之中,即便奮力掙紮,即便想好了之後的做法,但他始終有種感覺。
他感覺自己無論怎麼做,最終都無法逃出範臻的手段,都會被她算計的死死的。
現在到了關鍵節點,要怎麼破局……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便已是深夜。
許滿倉一直沒離開過帳篷,期間也沒人來打擾他。
他一直在思考和範臻有關的問題,想找出破局的關鍵點來,卻發現無論怎麼想,破局的關鍵節點都不掌握在他手裡。
換言之,如果想打破這一切,靠他自己是不行的。
他必須依靠敵人。
依靠惠王趙崢或者陶陂。
唯有他們和自己合力,設法促成一個相對穩定的局麵,才能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而後再設法破局。
可這樣的想法,真的可行嗎?
咚咚。
沉悶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打斷了許滿倉的思緒。
他抬頭看去,便見呼廚炎從外麵進來,直接開口道:“殿下,乾國人動了。”
許滿倉立刻心中一動,起身抓起身旁的長刀,問道:“多少人?”
“夜色太深,看不清楚。”
呼廚炎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道:“不過數量肯定低於萬人,已經分三個方向朝咱們包來了。”
“退路方向是最多的,我覺得他們不止是想偷營,還想截斷咱們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