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已經開了,一個執著拂塵的太監打量了她一下,尖著嗓子宣道:“公主,太子傳膳。”
蘇瑾璃點點頭,晚飯一定要吃的,吃飽了晚上才好走路。
跟著太監,一路風花拂柳,到了金辰殿,進了偏殿。
偏殿內也是一般奢侈,屏風將裡殿隔開,太子蒼若然坐在外殿,身前一張長方桌擺滿了佳肴。
他懶懶地靠在臥榻上,兩旁各坐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宮女,雪膚花容,媚眼橫波,兩個宮女不知在說些什麼,蒼若然臉上儘是笑意。
蘇瑾璃走過來,和先前那一幕比起來,現在這情形已經雷不到她了。
兩名宮女站起身,嬌嬌弱弱道:“公主。”蘇瑾璃揮揮手,極是不耐煩,坐在一旁。
也沒等蒼若然開口,接過宮女遞過來的小銀碗,試過毒後,自顧自吃起來。
當著蒼若然與一乾下人的麵,桌上菜式每一樣她都用銀針試過,這才放心地夾,蘇瑾璃餓了一天了,不吃飽了哪裡來精神頭兒?
蒼若然倒也不介意,笑眯眯道;“皇妹可要吃慢點,彆噎著。”
蘇瑾璃連吃了兩碗飯,秀氣地抹抹嘴,“我吃飽了,你們慢吃。”徑直出了殿,熟門熟路地回她的若璃宮。
蒼若然懶懶靠著,隻吃了幾口飯便住了箸,腳步聲響,屏風後輕移出一個中年女人來,一襲高貴藍色的綾羅宮裝墜地,腦後挽著飛鳳髻,發間遍插珠簪,貴氣十足,膚色白嫩,保養甚好。
“她是蒼若璃?”女人,正是蒼若然的生母,蒼梧國的貴妃,呂貴妃,語氣顯是不信。
“不管是不是,蠻有意思的。”蒼若然撫著光潔的下巴,沉吟道。
呂貴妃坐到一旁的高榻上,挑著蘭花指道:“如果她是蒼若璃,離她遠一點。蒼若璃野心極重,你我又不是不知!”
蒼若然冷笑道:“一個女人能玩出什麼天來,不還是得在男人身下求歡?”
呂貴妃蹙蹙眉尖,斥道:“一天到晚思想就沒個正經的!蒼梧國未來的皇上,就是你這模樣嗎?”
蒼若然白了她一眼,道:“母妃,等我成了萬萬人之上,誰敢開口說個不字?”手指一勾,一旁站著的宮女連忙扶他起身。
“我去養心殿瞧瞧。”蒼若然將衣帶束緊,出了金辰殿,直接到了蒼梧帝所在的養心殿。
蒼若然長驅直入,沒人敢攔他,到了內殿外,看守在殿門左右的是兩名長得白淨的小太監。
“老頭子怎麼樣了?”蒼若然勾唇問。
他口裡的老頭子,指的便是當今的蒼梧帝,他的生身父親。
小太監對視了一眼,低頭道:“皇上的病隻怕又加重了。”
“好。”蒼若然毫不避忌,微揚唇,淡淡一笑,冷厲的鳳眸掃視過兩個小太監。
兩個小太監都將頭垂得低低的,他們倆在養心殿已經服侍一年了,也唯有他倆在皇帝麵前留的時間最長。
其它的太監宮女,隻消說錯一句話,便會被殺頭的殺頭,外派的外派。現今,這養心殿內外,哪個不是太子的心腹?
蒼若然滿意地點點頭,大步進了養心殿內殿。
內殿昏昏暗暗,沒有夜明珠,長幾上擱著兩枝瘦長的燭台,燃著兩道昏黃的燭火,映得偌大的內殿空空蕩蕩。
正中間擺著一張八角架的金製大床,床四周拉著厚重的金黃色的幔帳,裹得厚厚實實,隱約聽到裡麵傳出來的咳嗽聲。
整個內殿彌漫著一股腐朽之味與藥味。
蒼若然快步到了床前,一手挑開金色幔帳,一個中年男人正躺在床上,蓋著高被,露在被外的一張臉憔悴發白,眼眶深陷,眼珠轉動望向他。
“老頭子,我問你一件事。”蒼若然皺皺眉,見蒼梧帝是醒的,直接說明來意,“是不是隻有我們蒼梧皇室的人腳底才生有紅蓮?”
蒼梧帝從被裡抽出乾巴巴一隻手,掩鼻輕咳,蒼老的聲線答道:“是的。”
蒼若然沉思片刻道:“是不是有人皮麵具,洗顏水是洗不下來的?”
蒼梧帝搖頭,“洗顏水可以洗天下所有的人皮麵具,咳。”
“這樣……”蒼若然想不出結果,拉了拉床頭的鈴鐺,過了一會兒,外麵一個小太監端著碗藥走了進來。
“服侍皇上用藥吧。”蒼若然吩咐一聲,揚長離去。
“是。”小太監曲身送他遠去,才慢慢走到床邊,將藥碗擱在一旁幾上,扶著皇上坐起來。
“皇上,太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小太監低著嗓子,細聲細氣道。
“住口!”
蒼梧帝此時擰起濃眉,一張臉早已是一派冰冷肅殺之意,鳳眸內閃著點點寒光,縱然身體憔悴如斯,精神麵貌與先前卻又是大不相同,“這話,讓有心之人聽去,隻怕又會成你們兩個的罪詞!”
蒼梧帝語重心長,“而今,朕身邊隻有你們兩個了,如果你們兩個再離開了,朕隻怕死無葬身之地了!”
小太監默然不語,抬袖擦著眼角的淚。
“皇上,這藥已經換過了,您快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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