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璃大喜,連忙放輕了聲音,“爹,你感覺好些了嗎?”
蒼梧帝皺緊了眉頭,忍著胸腔巨大的疼痛,醞釀了半天,低低道:“你們,快出去,彆管朕。”
“不,爹,我不會把你丟在這裡的!”蘇瑾璃嘗試著去抱他,想要帶他離開。
南硯初攔住了她,“彆碰他,我們帶不走他。”
說著,不忍地將頭側向一邊。
蘇瑾璃怔了一怔,心嘩啦碎成幾片,搖頭不信,喃喃道:“不會的,南硯初,你不是有很多靈丹妙藥嗎?為什麼帶不走我爹呢?”
她蹲下身子,努力地安慰蒼梧帝,“爹,你彆急,休息一下,我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
蒼梧帝還活著,要她丟下他一個人在這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隻要活著,就還有一線生機!
蒼梧帝緊緊攥住蘇瑾璃的小手,困難地咽著口水,蒼白乾瘦的臉頰飄上一絲韻紅,慢吞吞說道:“璃兒,彆管我,否則,若然會追過來,你們都走不了了。”
不,爹,你不會死的!”蘇瑾璃咬住嘴唇,強硬地把淚水逼進了肚裡。
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哭過,像現在這樣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
她是有父親的!她想向全天下人歡呼,讓修璟衍、蘇暮、江萍那些人都知道,她有一個疼她愛她的父親!可是,這個願望都實現不了嗎?
蒼梧帝費力地搖搖頭,眼神開始渙散,聲音也越發小了,蘇瑾璃將耳朵湊在他嘴邊,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
“我死後,將我,和你娘,合葬。”
蒼梧帝嘴角揚起一抹溫潤滿足的笑意,“本想去修月,看看你娘,看來,還是去地下了。華姬,你會原諒我嗎?我來見你了……”
他手握上了胸口的箭矢,猛地往裡一刺,鮮血四濺。
“爹!”蘇瑾璃一跤坐倒在地上,眼前發黑,尖叫了一聲。
蒼梧帝去了,麵色卻是極為平靜。
南硯初蹲下身,抱住蘇瑾璃的肩,沒有說話。
蘇瑾璃呆了好一陣,轉頭撲進他的懷裡,放開咬出血的下唇,嚶嚶哭出了聲,“南硯初,我爹沒了,沒了!”
南硯初歎口氣,輕聲哄著她,“彆傷心了璃璃,你還有我。”
抬起衣袖替她擦乾淚,“我們先出去,否則,蒼尋回去通知了人馬,我們怕走不掉了。”
蒼尋!
蘇瑾璃停止了哭聲,眼裡劃過一道嗜血,慢慢站起身,渾身透著三冬的冰冷,握緊雙拳,指尖掐得發白。
蒼尋,蒼尋!弑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親手斬斷了我最後一絲親情,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蘇瑾璃彎腰去抱蒼梧帝已經發涼的屍身,南硯初阻止了她,“我來吧。”
“不,你受了傷。”理智湧回了蘇瑾璃的大腦,她急忙拉過南囂塵詢問,“你要不要緊?讓我看看——”
南硯初卻垂下眼睫,沒有與她對視,閃身避開了她的檢查,抱起蒼梧帝的屍體,不發一言出了密道。
蘇瑾璃愣了一下,抬袖擦掉下唇的血跡,緊緊跟了上去。
密道外是東郊的一片樹林,兩人徒步出了林,卻見一大隊人馬往這邊奔馳而來。
“我們要搶兩匹馬。”蘇瑾璃說道。
南硯初點頭,等馬隊過來,兩人衝上去拉下隊伍最後麵的兩人,翻身上了馬背。
“啊,我的馬!”
蘇瑾璃一夾馬肚,箭一般飛了出去,然而,沒有駛出多遠,前麵又過來一大隊人馬,而且看到了這兩騎,紛紛圍了上來。
兀那宮女,你們是從宮裡出來的嗎?”當先一騎上騎著一個中年男人,留著短髯,提馬鞭指著蘇瑾璃問。
蘇瑾璃一蹙眉,現在南硯初是太監打扮,她穿的也是宮女衣服,這樣子出去還真顯眼。
“啊!皇上!”
那中年男人靠近了,忽然注意到斜刺裡衝出來的南硯初,他高騎在馬背,一身太監打扮,懷裡抱著的男人穿著一身龍袍,不正是蒼梧帝?
“皇上!微臣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那中年男人隻以為蒼梧帝受了傷,跳下馬跪倒在地。
身後的侍衛們通通跳下馬,雖是慌亂,動作卻整齊劃一,跪在地上高呼萬歲。
蘇瑾璃眼睛一轉,忽然看到軍隊中插著的一個旗杆,上麵飄著大大的“衛”字,心思一動,也下馬問道:“可是衛將軍?狼營的衛將軍?”
“正是微臣——”
衛將軍不見蒼梧帝答話,反而是這個宮女詢問自己,好生納悶,忽然從地上跳起來,一張國字臉滿是驚駭,指著南硯初,“你們倆,是劫持了聖駕嗎!”
該死!剛才一看到龍袍,還有這個小太監,他自然認得是養心殿的,也是皇上的心腹。
隻以為他們帶著皇上逃了出來,卻沒有想到劫持聖駕這一可能性!衛將軍全身充滿警惕,大手一揮,所有的侍衛列成一個陣勢將路攔住。
蘇瑾璃忙道:“不是!既是衛將軍,應該認得這個吧!”
她從袖中抽出匕首,蒼梧帝給她的那個玉佩,狼營將令懸在了眾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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