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厚而軟的呢絨窗簾嚴嚴實實拉著,窗子被上了木條封住,所以房內的酒氣格外濃烈。
韓王並沒有坐起來,而是坐在華貴雅致的羊毛地毯上,靠著大理石書桌的桌腿,凝視著眼前的蘇瑾璃。
一襲翠沿邊挽絨點花百葉襖,發上挽著飛雲髻,額前流海全然綁起,乾淨利落,柳眉入鬢,朱紅點赤,一雙鳳目,滿含著心疼,還是同情?
韓王哧哧一笑,他才喝了一口酒,到底沒醉,“我不是為你喝酒。”
蘇瑾璃先是一怔,而後心裡歎口氣,這不是欲蓋彌彰嗎?
當下輕揚紅唇,綻出一抹溫柔極致的笑,伸手來扶他。
“我知道,不過,看著你這樣喝酒,我心裡也不好受,酗酒傷身。”
蘇瑾璃素著一雙玉手,攙住韓王的左臂,欲要扶他起來,韓王側首,低眉瞧見那雙保養極佳的修長十指,聽著她溫和之聲,竟覺得十分受用。
配合著她一扶之勢便站了起來。
右手,似有意,若無意地拂過她玉白的手背。
蘇瑾璃掃視著滿地的酒壇子,上前搖了搖,驚懼地發現已經有好幾個空瓶了,不由眼光複雜地望著韓王,他這些天喝了多少酒?
韓王轉過了頭,沒去看她,忽然道:“你可知,璟衍有段時間每天都沉溺在酒壇裡?”
蘇瑾璃本能地接道:“那是他自找的。”
韓王聽了這話,心裡卻暖哄哄起來,原來,她真不是同情,她是真心關護他的身體。
陰霾的心情如烏雲撥日般明朗起來。
“讓鬼把酒壇都收了吧。”蘇瑾璃輕咬貝齒。
韓王伸手在牆上輕叩了兩下,一抹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書房門口,卻是虛。
“剩下的,賞你們吧。”韓王淡淡出聲。
虛回頭一招手,便有幾個侍衛過來搬酒壇,他表麵不動聲色,心裡卻嗟籲不已。
前天起韓王便把自己關在書房內酗酒,任憑他們如何勸說都沒用,看來,心病還得心藥治啊!虛深沉地盯了眼蘇瑾璃。
她正站在書房的後窗前,伸出匕首將那封住窗欞的木條割斷了。
“啊,不要!”虛一聲驚叫,身影急閃,衝了過去。
然而,已經晚了。
蘇瑾璃手裡拿著撥掉的木條,窗欞隨風推開,一股清新自然的空氣吹了進來。
虛動作雖快,然而趕到時,手剛撫上左邊的這扇窗架,窗外景色出現在眼前,他的眼睛陡然瞪得很大,眼神閃過一線極大的恐懼。
“怎麼了?”蘇瑾璃瞧著他突然的反應,有點心慌慌的。
窗子外景色很好,對的正是王府的後花園,花圃成群,小橋流水,假山堆疊,當初設計這個書房的人獨具匠心,才在後窗這開了個極好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