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少年張了張口,卻沒有問。
嬸娘自己若是可以解決這元神之傷,早已解決了。
自己現在問出來,除去了讓嬸娘更加擔心自己亂來之外,又能有什麼用?
李觀一把詢問收回來,隻是如常道:
“嬸娘你的身體都沒有什麼病。”
“都很健康,根本就是在耍我是吧?”
慕容秋水故意笑道:“啊呀,被狸奴兒發現了。”
李觀一半跪跪坐在慕容秋水旁邊,將她的手掌放回,少年垂眸,噙著溫暖笑意,輕聲道:“嬸娘身體好著呢,一定會長命百歲,長樂無憂的。”
慕容秋水伸出手揉了下李觀一的頭發,輕聲道:“你爹娘的事情,最後的遭遇和事情,我知道的不多,那一夜太慌亂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隻是一場夜宴,最後卻是那樣的結局。”
“為什麼你爹在戰場上所向睥睨,卻倒在了歌舞升平的皇宮裡。”
李觀一心中有一股殺氣盤旋,冷靜道:“是皇帝嗎?”
慕容秋水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隻能猜測,是皇室中人,那一夜的我才隻有十七歲,那一夜之前,心高氣傲,覺得天下的名士都不過隻是土雞瓦狗,可到了最後,隻能在彆人的幫助下帶著你離開了皇城,京城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我甚至不知道那一日該死的是不是皇帝,隻是你爹娘恰逢其會。”
“不知道在其中發揮了主要力量的,是世家,門閥,還是皇室,外戚,還是說,甚至於還有其他國家的力量插手其中。”
慕容秋水手掌輕輕按著李觀一的手掌,道:“觀一要去京城。”
李觀一點了點頭。
“皇帝下令,這個時候要走的話,會更顯眼的。”
“陳國的緹騎會狠查。”
這一點,李觀一沒得選。
慕容秋水手指輕輕揉了揉少年眼角那一顆和當年女子相似的美人痣,輕聲道:“即便如此,你要答應嬸娘一件事情,狸奴兒。”
“不要過激,不要去貿然地做一些事,好嗎?”
李觀一看著她,徐徐呼出一口氣,道:“嗯。”
“我當然不會去冒險。”
慕容秋水想了想,道:“若是真的遇到了危險的話,你要去皇宮,去找一個人,哪怕是你的身份徹底暴露,那個人可以將你帶出皇宮,保你性命。”
“是誰?”
慕容秋水微闔目,似乎又想起那曾經飛揚跋扈的紅衣女子,輕聲道:
“陳清焰。”
“陳國的長公主。”
……………………
李觀一提著戰戟走在演武場當中,往日沉重的戰戟,此刻握在手中卻是偏輕了些,施展戰戟之法,似乎要將心中的煩悶儘數傾斜出去,戰戟的鋒芒越來越盛,破空聲如旋風盤旋呼嘯。
他要去江州城,得要去找祖文遠前輩,把《皇極經世書》學全。
隻是一部分,就讓李觀一的四象功體能維持平衡。
若是真的學會了。
是不是可以左手運轉白虎,右手運轉赤龍,或者將四象之力彙聚在一招之內?到時候白虎破甲,赤龍攻敵,青鸞止住生機,玄龜逆轉血脈,一招之內,四重天爆發,那是比起【卷濤】【摧山】的內勁更強的狀態!
再去毆打薛神將。
這一次一定要在他頭頂寫一個正字!
還要去找【司命】。
老者是李觀一見到,最為了解法相的。
他能親眼看到法相,對於嬸娘的病灶,應該是懂得怎麼樣解決。
李觀一此刻心情還稍微好了一些,因為嬸娘的病自始至終他都不知道緣由,一直以來提心吊膽,現在知道了病根,又有司命老爺子在,是極有希望解決的,反而能鬆了口氣。
隻是可惜,司命送祖老回陳國大祭了。
否則李觀一現在就想要把老者直接抓過來。
好酒好肉伺候著讓他給嬸娘療傷。
還有劇毒的來曆,還有父母的過去和十年前的事情,李觀一覺得過去就是一團迷霧,越是靠近,越是了解一些,就會出現更多的問題,遮掩真相,難以看清。
但是隻有這樣,才正麵是在靠近問題的真相了。
他不打算貿然行動,但是既然江州之地不可避免,那麼在事發之地,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搜集一些情報是合理的,江州城有卷宗之地,對於官員來說是坐冷板凳的地方,李觀一打算入江州之後去翻閱公開的卷宗。
史書和記錄中有春秋筆法。
對於同一件事,往往不同的書有不同的解釋,這就是被遮掩的事情,靠著不同的記錄,大概率可以拚湊出一些有用的東西,還有那位長公主……
嬸娘為什麼確定她是可靠的?
李觀一不解,手掌一動,往日做不出的招式,此刻以金肌玉骨姿態硬生生完成,戰戟的柄承受不住這力度,硬生生在中間哢嚓一聲折斷了,戰戟落在地上,李觀一俯身提起這戰戟的木柄。
身軀舒緩,感覺到筋骨強壯氣血洶湧,奔湧如龍。
金肌玉骨之下,入境之下的武夫持百煉兵都破不了他的防。
而同境界的武夫,無論力量,還是防禦,都遠不是他的對手,是可以以力橫行同輩無敵的,青鸞鳥法相的力量又講金肌玉骨恢複力這個弱點彌補了,在肉身之上已是極強。
戰戟都被他舞斷了。
“這個東西的話,老爺子應該是給報銷的吧……”
李觀一把戰戟放下,心中對於力量的渴望越發強烈,就算是知道了真相,沒有力量,那也沒有任何的意義,那時候的憤怒,隻是笑話,李觀一本來想要遮掩修為一段時間,再去要進一步功法。
畢竟鑄身後幾天就直接通脈,怕嚇到老爺子。
得藏拙。
可此刻李觀一忽然想到了老者曾說的話。
藏拙?
“藏個屁!”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李觀一去了聽風閣,老人正在一邊喝茶一邊翻看書卷,見李觀一來,招呼他來吃飯,李觀一卻不動作,隻是道:“薛老。”
薛道勇抬起頭來:“嗯?”
李觀一道:“我突破了。”
老者身子一頓,下一個到了李觀一旁邊,道:“你,凝氣了?!”
老者語氣都有些變化,跟見了鬼似的。
旋即安慰自己,勉強微笑道:“看,看起來你之前內氣就很凝練了,所以這一步走得比較快。”
李觀一搖了搖頭:“不是。”
薛道勇鬆了口氣,道:“是碎玉拳突破了嗎?”
少年身上氣機迸發,自肩部,腰背,手腕同時出現,內氣凝練流轉,如同化作一隻猛虎,匍匐在後,李觀一他抬起手,內氣旋轉,之前的壓抑,壓力,憤怒,以及對於真相的渴望化作了簡單的四個字。
“我通脈了。”
於是身旁白虎按爪。
於是老人臉上神色一點一點凝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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