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太平公本身,一不小心都要被那麒麟一腳踹翻。”
“但是聽說麒麟對太平公的孩子很好,那孩子年幼的時候,常常見到麒麟背著他在水麵上走過,還會變小,陪著那孩子玩鬨。”
“可惜,那孩子也……最後聽聞麒麟癲狂發怒,好些個朝廷客卿就死在麒麟火之下。”
少年握著拳,按捺住情緒,輕聲道:
“麒麟啊,我還不曾見過麒麟呢,這異獸在哪裡啊薛老?”
老者道:“太平公當年橫死,麒麟就留在了皇宮之中。”
“既是大內之中,守備森嚴,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進去看的。”
“說起來,觀一你若是想要去看看麒麟的話,除非是大祭那一日,倒是還有個法子。”
李觀一笑道:“什麼法子?”
“我自小就在外麵,想要看看麒麟這樣傳說裡麵的神獸。”
薛道勇隨意道:“你不是被聖旨設為那七十二個隨侍的七品武官嗎?外地武官入京城,也是要領受個差遣的,你若是可以領受【金吾衛】差遣的話,倒是可以出入宮中,看守麒麟的麒麟閣,也是需要金吾衛來守衛的。”
“不過,金吾衛這種職位,大多都是武勳家族子弟擔任。”
“雖然說是有選拔,這些年卻也慢慢默認成了那幫貴族子弟鍍金的位置。”
“你若是想要去,我薛家外戚,你算是我薛家自家子弟,參與金吾衛的選拔是夠資格的,但是若如此,必會和想要擔任金吾衛的那些武勳子弟起了衝突,而今聖人陛下下令,那些個武勳子弟才按捺下對你的敵意。”
“你若是如此的話,他們必有動作。”
李觀一輕聲道:“我若是想要當金吾衛的話,會給薛老你帶來麻煩嗎?”
薛道勇放聲大笑:“哈哈哈,麻煩?”
“那幫武勳子弟的父輩若要找麻煩的話,來和老頭子打一打!”
“看看誰打得過誰?”
“你既然有這個想法,老頭子就給你報上名去,確實是,那幫武勳子弟不放過我等,我等亦何曾放過他,有這樣的心性和霸道,才算得上是我薛家麒麟兒。”
“放心,出了事情,老頭子給你兜著。”
李觀一按下心情,輕聲道謝。
他和薛家的隊伍一起到了京城的一處宅院。
這裡是薛家在京城的院子,得要數十萬貫錢,整個江州城的人口極多,房價高得離譜,許多官員都隻能租房子住,薛家家財萬萬貫,不必去住朝廷準備的住所,李觀一也分得了一處彆院,將東西都搬進去,少年撫刀,心中思索之後的目標。
麒麟,他一定要去接觸麒麟。
可是皇宮禁內,高手許多,得要披一身皮再去,算來算去,還是要去參與那差遣,之前以為是個麻煩的皇帝聖旨,此刻反而成為了一個機會。
金吾衛麼……
李觀一輕聲呢喃,氣機呼吸悠長。
除此之外,還要去見祖文遠祖老,去見司命老爺子。
李觀一下意識看向牆角,心中笑著道,不知道這個地方,會率先出現司命老爺子那白發蒼蒼的頭顱,還是某個銀發的少女,搖了搖頭,和薛家的管家說了一聲,提了長刀出門,薛家管家道:“少爺您要出去的話,可以早些回來。”
“一早收到了拜帖,今夜應國國公府的二公子前來拜訪老爺子。”
應國國公府?
是寫信來的二公子?
李觀一心中欣喜,點了點頭,道:“我出門轉轉,很快回來。”
他走出門去,辨認方向,騎了馬奔赴而去,祖文遠給他說過,他在京城會閒居住於城東的道觀裡麵,若要尋他,可以去此地,李觀一縱馬而去,馬不能急速,一路看這江州城的風景,到了城東,李觀一下馬徐行。
距離道觀已是不遠,卻聞到了很濃鬱的藥香味。
道觀裡麵有許多藥師,正在給百姓診治。
道士大多通曉醫術,會無償為附近的居民診治,李觀一把馬係在道觀外,表明了身份,很快那小道士出來,道:“祭酒正在推演大祭用的陣法,一時間沒有時間來接待您,小先生可以在道觀中看看風景。”
李觀一點了點頭,道謝一聲。
小道士遲疑了下,又道:“您要小心些,尤其小心和尚。”
“他們之前來過,和師兄們發生了些不快的事。”
李觀一道:“和尚?”
小道士不服氣道:“嗯,他們總說這裡原本是他佛門的地方,要我們讓出地方給他們,因為大祭時候,皇上下令,非出家人不能對僧道動手,動手就是不敬,所以捕快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小先生您不必在意他們,且在這裡看看風景就是。”
李觀一道謝,獨自走在這裡,心神安靜。
佛道之爭嗎?
聽說十幾年前,攝政王橫掃諸多寺廟,這是過去了十多年,現在的皇帝又開始崇信佛道。
各地奉上的祥瑞,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和尚們打算回來搶地盤?
李觀一覺得陳國看似繁花似錦,實則問題一個疊一個。
文武,貴胄,外戚,皇室,現在還有個佛道。
他把這些念頭扔出去了,呼出一口氣,放空大腦,感覺到自己的精神舒緩許多,正在看著風景,忽然感覺到青鸞鳥出現在肩膀上,這青鸞鳥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無比地欣喜,就在李觀一的身邊環繞,羽翼遊動,鳴叫聲清脆,似乎是想要去找誰,李觀一下意識邁步走去。
青鸞鳥最後忽而加速,李觀一快步趕上,轉過一處亭台。
見到前麵有個白發蒼蒼,雙目緊閉的老者正在算命,前麵則是一名少年,一名少女。
那少女生的姿容美麗溫柔,柔婉大方。
而那少年則不同,負手而立,腰間玉帶,錦袍之上金絲線繡大團牡丹,天生富貴。
一雙丹鳳眼,雙眉斜飛入鬢,眉心一點紅色印痕,神采飛揚。
肩膀上一隻鳳凰飛騰。
赤色鳳凰和李觀一的青鸞鳥相遇,竟似欣喜,彼此發出了清鳴。
鸞鳳和鳴,在空中遊動。
李觀一下意識看去,那邊的少年正等著那邊的算命先生說話,而此刻那少年也似乎有所感覺,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卻似乎隻有對方了。
對麵少年怔住,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長孫無垢道:“怎麼了,二郎?”
少年道:“就想著往那邊看看。”
赤龍也升騰起來,追逐鸞鳳而去。
李觀一想了想,邁步過去,那道士皺著眉頭排布算命,他是這個道觀裡麵的老道士了,生來目盲,年已七十,沒有什麼本領,就靠著算命掙點錢,今日卻難以拆解,眼前之人的命數繁複無比,他算不清。
可李觀一走到旁邊來的時候,那老道士手裡的算籌落在地上,突然拆解出來了。
老道士鬆了口氣,客氣道:“公子的命格算出來了。”
“哦,請問是什麼?”
“是很富貴的命啊。”
老道人瞎了眼睛,摩挲著算籌,春日之中,鸞鳳和鳴,老道人把雙手放在膝蓋上,不知道眼前站著兩個少年人了,一個神采飛揚,一個沉靜如山,目盲的老人把兩個算籌輕輕放在桌子上,往前麵兩個少年一推。
李觀一和那少年並肩而立。
春光正好,陳國的皇帝還在準備大祭,中州的大皇帝憤怒不甘,而突厥的王者虎視中原。
諸君王角逐這天下,似群龍爭威。
道觀裡麵。
目盲七十年的老算師如此回答:
“龍鳳之姿。”
“天日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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