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是已找到了目標麼?”
“我等還要去其他地方嗎?還是說,直接回中州?”
這隻是老者自己自顧自的低語,本來沒有打算得到什麼回應的,但是赤霄劍卻忽而鳴嘯起來,姬衍中微微一怔,看到赤霄劍忽然騰躍而起,赤色流光浮現於劍身之上。
姬衍中微怔住,旋即大喜:“你是說,要繼續遊行諸國?”
赤霄劍鳴嘯。
老者道:“接下來,去應國?!”
赤霄劍迅速旋轉,表示拒絕,姬衍中急急跑去,拿了天下的疆域堪輿圖,擺放在赤霄劍前麵,赤霄劍鳴嘯不已,旋即直接落下,劍鋒筆直,直接插入一地。
姬衍中趕上前去,低頭看去,緩緩道:
“鎮北城?”
“好!”
“我等就去鎮北城!”
赤霄劍鳴嘯,似乎有一縷得意,一絲無賴氣質。
你不來找我。
吾就找你。
此也算不得違約。
姬衍中自是辭彆薛相,並皇帝,薛皇後,準備離開,周柳營,夜不疑前去相送,老者殷切相望,道:“汝二者,都為當世的英才,必要為國為民,不要辜負老夫。”
兩人應是,送彆姬衍中後,周柳營卻發現夜不疑心情甚是不好,自那一日李觀一離開之後,這位年輕武勳子弟就是極低沉,他武功極好,那一日鏖戰,這幾日又得傳神功,境界突破,十七歲第三重天。
比不得那小劍聖胥惠陽。
但是比起宇文化,也差不到哪裡去,遠遠勝過鐵浮屠的哥舒飲。
周柳營拉著他散心,去了道觀裡麵,周柳營道:“不疑,伱不要這樣繃著一張臉,比起以前都沒有表情了,看著讓人不舒服,不就是殺了那奸臣離開了嗎?”
“咱們隻是做不得這樣的事情,觀一老大做了,不是很痛快嗎?”
“嘿,上麵說不準,我見了他,還是要和他把酒言歡的。”
夜不疑看著這個混不吝的好友,道:“那若是戰場上見呢?”
周柳營道:“戰場上,那就各為其主了。”
他灑脫從容,自在得很:“再說,觀一那也不是會投了應國的,咱們往後非但不可能為敵,以嶽帥的風骨,等到薛家太子上位,你我未必沒有和老大並肩作戰的機會啊。”
夜不疑道:“慎言。”
周柳營不在意這些,見那邊有個目盲老道士算命,索性拉著夜不疑去了,其餘的少年武官們早早去那邊算命,算得有好有壞,晏代清看著算出來的命格,微微皺眉,見夜不疑,周柳營來,收起來。
他之前被周柳營用板凳揍了,是以結仇,彼此看不過眼。
那柄君子劍送給了李觀一,後來不知是被那家夥帶走還是遺失了,此刻他隻帶著一把普通配劍,見到周柳營來,冷笑道:“汝也來測算?哼,姬皇叔為你們傳功,小心被人攻殲。”
周柳營冷笑道:“用不著你提醒,當今陛下可不會因為這樣讒言而疏遠吾等父兄。”
夜馳騎兵統帥,陳國鉤鐮戰陣之主,這兩人也是神將榜之人。
隻不在前列,強於統帥軍隊,而非個人武力。
可卻也是如今陳國的核心大將了。
周柳營和夜不疑前去測算,那目盲的算命道士算了算,臉上欣喜,恭賀道:“兩位,都是好的命格啊,可是武官子弟?”
周柳營瞥了晏代清一眼,道:“自是。”
目盲算命道士笑著道:“那就對了!”
“兩位一者性格剛烈,一者靈動驍銳,皆勇力絕倫,上將之器!劍氣淩雲,實曰虎臣,並有國士之風,若可見王,可與之俱起,為爪牙腹心。”
“闞如兩虎,嘯風從龍,夾之以飛。”
“雄猛震於一世!”
周柳營大喜,道:“哈哈哈哈,如何,我兩人可不是反賊。”
“嘯風從龍,夾之以飛!”
“好活兒,看賞!”
他抓出一把銀子遞過去了,老道士欣喜不已,就想要說之前曾經有兩人來算命,算出了個天日之表,龍鳳之姿,但是老道士還是懂得禍從口出,於是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晏代清琢磨著【與之俱飛】,看著自己的判詞。
“中權合變,因敗為功……”
“我失敗了,反而立下功勞,這不是什麼好事情啊。”
他把這判詞燃儘了。
他等到眾人離去了,才靠近過去,道:“聽說,學宮之中陰陽學派第一人,算命極準,窺探天機,是以目盲,不知道……”
目盲道士嚇得臉色發白,連連擺手,道:“我,我不知道您說啥啊,我的印象裡麵,我從以前,就一直在這個道觀裡麵,生來目盲,就算命吃飯啊。”
晏代清眸子微垂,微笑道:“是嗎?”
少年文士淡淡道:“可是,十五年前攝政王踏破寺廟,之後道人來此,建立了這個道觀,到現在才隻有十二三年罷了,你七十多歲,怎麼可能,一直在此算命?”
“是你在說謊,還是說,你的記憶都是假的?”
目盲算命道人看著眼前的少年文人,道:
“亂世之中,多有妖孽。”
“你本來是晏家為太子培養的籌謀廟算之人,但是太子不在了。”
“小朋友,你的道路,不在陳國啊。”
晏代清麵色微變,卻見老道士忽然大喊起來,起身狂奔,不知道去了哪裡。
…………
天下英才,各有所變。
而離開小鎮之後,李觀一坐在牛車上,啃著饅頭吃,少女安靜坐在那裡看書,想了想,瑤光輕輕推了推李觀一,嗓音寧靜道:“這位道長前輩,有事情要和您說。”
李觀一抬眸,看向道宗。
蒼古道人淡淡道:“什麼事?”
“貧道並不知道。”
瑤光把李觀一拉起來,然後看向道人,嗓音寧靜道:
“這位就是四大傳說之一的道宗前輩。”
李觀一直接被饅頭嗆得咳嗽起來。
道宗臉上神色微滯,喝酒動作頓住。
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少女直接把桌子給掀了,把兩個裝糊塗的家夥拉扯到了桌子上,李觀一是從那斷臂孩子的手臂被接上了猜測到的,道宗則是還打算瞞幾日的。
他們兩個都看著那邊安靜的少女。
銀發少女安靜坐著,精致不似凡人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見到李觀一看來,少女眨了眨眼睛,歪了下頭。
鬢發垂落,眼底無辜。
但是李觀一總覺得少女是故意的。
這一層‘遮羞布’給扯下來。
他隻好起身,微微一拱手,老老實實道:
“晚輩,祖師諱文遠弟子,李觀一,見過道宗前輩。”
道宗看了一眼瑤光。
歎了口氣,身上氣息變化,放下酒壇的時候,袖袍翻卷,化作了清冷淡漠的道人,麵容如二十歲,氣質卻古老,銀發發簪束好,編製繁複,垂落腰間。
道宗看向那邊的少女,淡淡道:
“表麵清冷,實則頑皮。”
又看向李觀一:“……你性格秉性剛烈,祖文遠落子,讓吾入了人間,與你有緣,也該傳你一法,然你得什麼法門,卻還是要看你我的緣分了。”
道人五指微張,那邊的樹木忽然迸裂,碎裂,化作了一個簽筒。
簽筒內有六十四簽,飛來,落入道人手中。
這樣的手段,已經不像是人間該有的武功了,道宗淡淡道:
“吾的《皇極經世書》有六十四卷,契合先天六十四卦。”
“你抽出什麼,便是什麼。”
李觀一道:“祖老就是第六十卦?”
道宗淡淡道:“是,祖文遠所得的,契合六十四卦的第六十卦。”
“為節卦。”
李觀一輕聲道:“節?”
道宗道:“天地有節常新,國家有節可穩,人有節度此生。”
“這一個字,他守了此生。”
“你來抽一簽……”
李觀一伸出手去拿,順口道:“是算命嗎?”道宗淡淡道:“命數無常,哪裡算得準,隻是看你如今的狀態,最契合的是哪一門罷了。”
李觀一哦了一聲,抽出簽,遞給了道宗。
銀發道人垂眸,沉默許久。
看著上麵的文字——
首卦——【乾】
乾為天!
李觀一……
道宗微微皺眉,難得又做了新的簽,讓那少年抽取其中的卦象來解卦,李觀一又取出一枚遞給了道宗,道宗看去,緘默,又看向滿臉無辜且無害的李觀一,許久不曾言語——
“乾卦·用九。”
“見群龍無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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