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又召安西都護府諸將前來商議。
眾將諸謀,知道了西南之地的情報,皆是欣喜。
「如此,西南大患,已是解決,而我等這個優勢,陳國,應國,尚且不知,隻需要和西南聯盟,藉助秋日水域升高的優勢,就可以完成戰略的第一部分。」
「到了那個時候。」
眾將的視線看向了堪輿圖
大勢洶湧,從數年前契苾力帶著猛虎黃金王印,重新返回西域和鐵勒部的時候,這一局棋,就已經開始了,之後,李觀一率軍入江南,平定江南全境,中州封侯,群雄逐鹿。
陳應大戰,西域之爭,從天啟十年到如今天啟十三年。
足足過去了數年時間。
一步一步積累的大勢,終於到了厚積薄發的時候。這天下局勢,已是極為明朗了。
此刻,即便是樊慶這樣沉靜的將軍,看向這堪輿圖的時候,眼底也出現了一絲絲熾烈之火。
此刻麒麟軍虎踞西域,若是完成這最後的戰略,順著江河,浩浩蕩蕩而下,連通西南而勾連江南,則相當於將這天下江河流域牢牢把握於手中。
彼時,便是。三分天下!
大勢可成,如今距離這種浩蕩大勢,隻剩下了最後一關。
天策府中,這些名列神將榜的名將們視線都同時落在了同一個位置上,那如同一把利刃,死死斬斷了天策府的大勢戰略,猶如下棋的時候,最後鎖死大龍的一枚棋子。
陳國偌大!
可此刻,擋在這洶湧大勢之前的,隻是一人。偌大陳國,竟隻有一人。
如此亂世,竟還有一人!
不知道是誰開口,亦或者說眾人齊齊低語:「鎮西雄關,陳國,魯有先。」
事到如今,哪怕是敵人,這些當代驍勇的名將和謀臣們心底都不可遏製的出現了一絲絲敬佩之心。
而與此同時,心中也皆是升起了一絲絲熾烈之火,短短數年之間,從無到有,撕裂天下,幾乎就要成就霸主之業,甚至於,他們已經可以看到霸主之業了。
就隻差最後幾步。
在這樣的大勢麵前,隻需要平淡的語言,就足以讓他們心中的熱血激蕩起來,樊慶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佩刀,眼前仿佛又回憶起來了當年的經曆。
被滅門的家,那破敗的小院子,還有自己提著一把刀,去捅死了那官時候快意,被人丟爛菜葉時候的狼狽,以及,那時候就連他自己,都已經覺得自己無藥可救的痛苦。
往日種種,就在眼前。
可現在,那個出身貧寒的自己,是將軍了。要改寫這一切!
晏代清看著江州城,垂眸。
爹,娘兒子,會名動天下的。成為一代名士。
契苾力想著,當初沒落三百年的鐵勒黃金彎刀騎兵的傳說,即將重新響徹這青史,而周柳營則是因為即將要立下不遜色於先祖的功業而興奮,熱血激蕩。
破軍的眼睛亮起了淡紫色的光。他已是極為興奮了。
他想著那破軍一脈的曆代老師,興奮的嘴角都要徹底勾起,哈哈哈,老東西們!你們,有建立如我這樣的功業嗎!
你們,有嗎?!沒有!哪怕是八百年前霸主的那一代破軍,也不能,哈哈哈哈哈,我,就要成就八百年來,世外三宗第一人的傳說了。
他們並不隻是單純的,為了支持李觀一的大夢而馳騁於在這個亂世之中的,他們固然是願意相信李觀一,願意在他的麾下戰鬥,但是,世之英豪,哪裡會沒有自己的渴望?
自己的渴望和抱負,和君王的大願彙聚在一起。正是這亂世之中的烈焰。
而現在,這積蓄許久的烈火,即將離開西域,離開江南,不再被局限於一地,而是要真正擁有所謂的方圓萬裡之國,離個人抱負的實現,離那足以銘刻於青史之上的功業。
隻差一步!
如此,不能不讓人心中浪潮洶湧。
李觀一呼出一口氣,看著這堪輿圖,伸出手,從旁邊晏代清和文鶴下棋的棋簍裡麵,拿起一枚棋子,按在安西城中,棋子落下的時候,聲音清脆。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唯眾人呼吸聲。唯眾人心跳聲。
他們的視線落下,李觀一的手指壓製棋子,順勢往前,棋子推進,按在鎮西雄關之上,李觀一收回手指,袖袍垂落,沉靜道:
「這西域之局,最後一步。」「拿下魯有先。」「諸位,有勞。」聲音平淡落下。轟!
眾人整齊劃一,朝著前麵踏出半步,他們或者穿著甲胄,戰袍;或者隻是一身簡單的長衫,但是此刻卻皆神色凜然,他們目光沉靜,如同處於戰場之上。
整齊劃一,拱手行禮。齊聲道:
「諾!」
於是烈烈肅殺之氣,衝天而起。
李觀一恢複一定戰力,已可以出現在戰場之上。
於是整個安西都護府針對西域的最後一部分戰略開啟,眾將,謀臣,皆行禮之後,領受軍令,然後離開了這安西都護府。此刻他們心中熾烈的火焰,驅散了久經戰陣的疲憊。
英雄豪傑,胸中一口氣不散。就還能夠繼續征戰下去。
眾謀之中,唯獨寥寥幾人,知道這一步更大的意義,天下群雄,能夠有滅國之戰的,就足以名傳於青史之中了,若如此,要完成的,可是——
破軍自語道:「這可是,建國之業啊」「從無到有,開辟霸業。」
「豈能是滅國能比擬的?!」
留下的謀臣裡麵,隻剩下了文鶴,晏代清,元執,文鶴先生想了想,忽然笑著道:「說起來,針對魯有先和這一座鎮西雄關,在下倒是也有幾個計策可以用。」
文鶴先生說了幾句之後,李觀一額頭抽了抽。破軍眼角狂跳。
元執開始尋找自己的繩子。嗯???等等我繩子哪兒去了?!
怎麼不見了,給誰摸了去?!文鶴先生麵不改色。
什麼毒,什麼瘟疫,什麼屍體投石車瘟疫擴散器。什麼水源。
晏代清已經開始捏緊了拳頭。
他隱隱有預感,隻要這些計策用出來,西域晏代清之名恐怕真的要『名垂千古』了。
李觀一咧了咧嘴,麵不改色道:「此戰,比起西域居胥山之戰;對狼王之戰,對薑素之戰的三大戰來說,都還不算是什麼,還不必出動文鶴先生你的戰術。」
「此戰,先生已有暗子。」
「就和晏代清先生負責後勤就好。」文鶴道:「這樣啊,也好」
臉上神色,倒似是頗有些遺憾似的。然後被晏代清拖走。
安西城,西域諸城,皆是進入了最後的動員當中,在擊敗第一神將之後的高昂士氣,還沒有徹底在歲月中逐漸平複之前,安西城調動兵馬,準備攻克陳國的邊陲雄城。
李觀一前去見了見陳文冕。
陳文冕在安西城之中,有獨自的一處院落,有蒼狼衛騎兵看守,李觀一來到的時候,蒼狼衛親衛都恭敬行禮,本來打算前去稟報,李觀一讓他們不必通報,獨自踱步進去。
院落之中,陳文冕正在練功,往日陳文冕所用的,是蕭無量代為傳授的,五百年前陳國公陳霸仙所用重槍,可是現在,這白袍戰將手中所持,乃是一柄雙刃戰刀。
刃口鋒芒淩厲,施展起來,寒芒飛舞流轉,極是霸道。窮奇法相,嘶吼咆哮,展露威能。
演練一遍之後,陳文冕收了兵器,行禮道:「大哥。」
李觀一看陳文冕,看得到他功力仍舊是六重天頂峰,每日裡練武不懈怠,道:「要攻陳國了,此戰,文冕你要一起來嗎?」
陳文冕道:「好!」
他伸出手撫摸兵器,道:「若不能踏足天下,若不能成就宗師,如何能夠為父報仇,如何,能以這一柄戰刃,親手把那薑素的頭顱砍下!」
李觀一知道陳文冕此刻情緒仍舊沉浸於悲傷和殺意當中,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告知陳文冕,準備兵馬,隨時就要前去攻克陳國邊關。
是日,陳國,應國皆修身養性,罷戰。
安西城,秦武侯李觀一揮軍而下,攻鎮西雄關。鎮西雄關之中,魯有先呼出一口濁氣,詢問道:「來敵,多少人?!」
城中守將臉色難看,嗓音都有些顫抖,回答道:「秦武侯揮軍而來,三十萬,來圍我城。」
魯有先緘默許久,道:「三十萬」
「守城,此城事關天下大勢,必須守住!」
城中大小官員,皆因此刻天下聲名正盛的秦武侯攻城而心中膽怯,卻唯獨一人,微微抬眸,神色隱隱然,有等待許久,鬆了口氣的感覺。
閉了閉眼,自語道:
「總算來了,叫我好等!」「再遲一月,就真遲了。」正是——學宮,謀人第一。周平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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